民国是个魔幻的时代，总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那时候的老百姓都害怕“拉壮丁”，因为绝大多数壮丁都是有去无回。但有些人，竟然靠着当壮丁，过上了好日子……

民国农民

01

西安灞桥区新合乡福善庄，有个名叫陈世忠的普通百姓。陈世忠出生于1922年，老家商县，幼年就跟着家人迁到了灞桥。陈家很穷，只有二亩薄田和两间破草房，一年忙到头，饭都吃不饱。

像陈世忠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要外出干活。12岁那年，陈世忠离开家，四处找活干。打了4年短工之后，经人介绍，16岁的陈世忠来到新筑镇贺韶村王光祖的家中，打长工。

陈世忠明白，这个机会很难得，所以格外努力。王光祖夫妻对陈世忠还不错，从不打骂，吃穿上还尽量照顾他。王家有一儿一女，十二三岁的儿子放学回家，就拉着陈世忠“哥啊哥啊”地叫着，十分亲热。所以，陈世忠在王家虽然又苦又累，但总算不受欺负了。

没想到，数月之后，保长忽然上门，让王家出一名壮丁。王光祖年龄已经大了，还经常生病，儿子才十二三岁，怎么去当兵呢？王家只能算是个小地主，保长又逼得紧，一家人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陈世忠见状，于是对王光祖说，自己以前打短工的时候，听说有“卖壮丁”的情况。原来，那些有钱人家一旦被抽中壮丁，就花钱雇一个穷人，顶替他们去当兵。到时候只要给保长送点钱，就不会有人追查这件事。

陈世忠觉得王家人很照顾他，所以主动替他们去当兵。王光祖听了十分高兴，立刻给陈世忠的父母送去了丰厚的财物，又打点了保长，把陈世忠送走了。

02

没想到，事情没那么顺利。

原来，王光祖的儿子在外与人闲聊，不慎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按理说这种事情很多，不会有人在意的。但不知道王家得罪了谁，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接兵的部队。当时接收新兵的部队还没走远，连长就带着两个人，押着陈世忠又回到了贺韶村，说是要调查此事。

按照规定，当时抽壮丁都是有名有姓，登记造册的。连长于是拿着名册来到王家，把陈世忠吊在后院的枣树上，逼他承认冒名顶替的事实。但是，陈世忠死活不承认，坚持自己是王光祖的儿子，遭到了一顿毒打。

王光祖见状，立刻明白了，这个连长只是想捞些钱。于是，他赶紧通过保长，给连长塞了20块大洋。连长拿了钱，啥也不追究了，拉着陈世忠就去了部队。临走的时候，王光祖又偷偷塞给了陈世忠10块大洋。

陈世忠年轻力壮，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王光祖给他的10块大洋，他一直没舍得用，偷偷带着身上。后来，这件事被连长知道了，连长就骗他说：“你把现洋放在身上不安全，晚上睡通铺，白天还要操练，丢了怎么办？放在我这里吧，我保管着，需要用时再给你。”

陈世忠没有多想，就把大洋给了连长。没多久，一个老兵告诉他，这几块大洋不可能要回来了。不过这也不算坏事，陈世忠就算是跑了，连长也不会去追，毕竟钱已经弄到手了。

陈世忠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第二天他趁着外出办事，逃跑了。回到家之后，部队也没来人抓他。

有了这一次经历，陈世忠忽然明白了：只要胆子大，完全可以“卖自己”当壮丁，比打长工赚钱轻松多了。

没多久，村里的小地主找到陈世忠，让他冒名顶替去当壮丁。陈世忠欣然答应，拿到的钱一半给了父母，一半带在身上。到了部队之后，他主动把大洋交给连长“保管”，过几天陈世忠逃走了，那些连长白白得了现大洋，自然不会派人去追。

03

就这么，陈世忠一连卖了10次壮丁，每次都能平安回来。每次“卖壮丁”都能赚一大笔钱，陈世忠一家人算是摆脱了贫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至少过上了吃喝不愁的生活。

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在战场上不断溃败，急需补充兵员，“拉壮丁”更加疯狂了。

1947年冬，陈世忠再一次顶替别人当壮丁。当时，壮丁都被关在西安北大街一个大院子里，几个门都有岗哨，房顶上还架了机枪，防止壮丁逃跑。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接兵连长才告诉大家，第二天要上火车，北上铜川。

陈世忠早就听说，国民党一直打败仗，上了战场十有八九回不来了。于是，他暗自决定，尽快逃走。当天晚上，他偷偷给连长的勤务兵塞了两块大洋，说害怕离开家乡吃不惯外面的饭，希望勤务兵帮忙买两包辣椒面。

勤务兵没吭声，陈世忠又塞给他一块大洋，说再买两包烟。其实，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值半块大洋，勤务兵这才高兴收下，当天晚上就把东西都带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世忠琢磨着，这次要从火车上逃走，难度比较大，自己一个人可能不行，需要找个人帮忙。于是，他偷偷碰了碰旁边的人，低声闲聊。也是巧了，一聊才知道，这个乡党也是个“兵油子”，这些年已经卖了五次壮丁了。

两人一见如故，决定上火车之后，等天黑跳车逃跑。第二天中午，壮丁都被赶上了闷罐子车，连长和勤务兵守在门口，车门还被铁丝紧紧缠住了。

那时是冬天，火车过了咸阳天已经擦黑，连长和勤务兵十分疲惫，开始坐在车门口打盹。陈世忠见状，立刻拉着乡党凑过去，给连长和勤务兵递上香烟，顺势坐在了门口。四个人抽着烟，不知不觉天完全黑了。

陈世忠见时机已到，于是给乡党使了个眼色，两人从口袋中抓出辣椒面，一下子捂到连长和勤务兵的眼睛上。趁此机会，他们抢了枪，吆喝着壮丁赶紧打开车门，一个个往下跳。最终，一群壮丁全部跳车逃跑了。

一路上，他们假装溃败下来的部队，陈世忠自称连长，四处吃吃喝喝，也没人敢管他们了。到了家乡附近，大家才各自回家，陈世忠又回来了。

04

1948年春，陈世忠再次替人当壮丁，进了部队。

当时，国民党军队的逃兵越来越多，所以对新兵防范十分严格，陈世忠一直找不到机会逃跑。当年四月，部队来到了华县三河口，驻扎在一座寺庙中。庙门口和院墙周围，全部都是持枪岗哨，陈世忠观察了几天，才终于找到了破绽。

原来，寺庙院子里有一口大水井，陈世忠打水的时候，发现井壁上有个石洞，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于是，陈世忠有了自己的计划。

庙里面有个摆摊卖烟的男子，40多岁，又黑又瘦，就是附近村里人。陈世忠每天都去找他，买一包烟，和他闲聊几句。没多久，两人就成了好朋友，陈世忠称呼此人“柴兄”。

后来，陈世忠听到消息，部队很快就要开往前线了。于是，他找到“柴兄”，透露了自己的计划：部队离开前的那一晚，陈世忠会找机会躲在井里的石洞中。等所有队伍都离开了，“柴兄”就到井边说一声。

部队出发前一晚，陈世忠趁着大家都睡着了，悄悄溜出来，躲在了水井之中，一动也不动。两个时辰后，他听到外面吹响了起床哨，院子里一片嘈杂。之后，开始传来点名的声音，点到陈世忠的名字时，久久无人答应。连长骂骂咧咧地说，这个人可能是趁机跑了。

接着，外面继续点名，然后是吃早饭，集合，唱歌，喊着口号出发了。队伍走了一阵子之后，村里的老乡开始过来打水。陈世忠也不敢伸头看，只能继续等着。

又过了一阵子，一阵脚步声传来，上面放下来一个水桶。上面的人咳嗽了两声，陈世忠才伸头看了看，果然是“柴兄”，水桶里还有一壶水两个热馒头。“柴兄”小声说，扫后营的部队刚刚离开，现在还不安全，再等一会儿。

又等到了正午，“柴兄”才把陈世忠拉上来，给他换上了便装。陈世忠千恩万谢，离开这里，再一次回到了家乡。

05

此时，陈世忠已经成了村里的知名人物，乡亲们都说他有本事，“卖壮丁就像走亲戚”。

1948年秋，陈世忠第13次卖壮丁，又进了部队。这一次，国民党部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新兵根本来不及训练，直接就被送上了战场。陈世忠甚至来不及想办法，就跟随其他壮丁上了前线。

在湖北某个地方，陈世忠终于经历了战争。这一次，国民党部队溃败，陈世忠被俘虏，但很快就被释放。他辗转多地，想尽办法，终于回到了家乡。

很多人仅仅当了一次壮丁，就死在了半路上。陈世忠一连当了13次壮丁，不仅毫发无损回来了，而且因此赚了钱，吃喝不愁。真是艺高人胆大，搏命换富贵。这样的民国，实在让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