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优势是什么?
“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作为历史上备受推崇的“形胜之地”,关中外有山河阻隔、易守难攻,内有沃野千里、足以自给自足;而且,关中地区自古武力强盛、民风尚武,因此有着“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的说法。
因此,纵观古代最辉煌的王朝,如周、秦、西汉、唐,无一不是依托关中、从长安(在不同时期名字不同,但地方差不多)走向制霸全国之路。
不过,从安史之乱起,上述优势就逐渐被消磨殆尽。
经济、人口等基本资源被毁了
唐玄宗的开元年间,唐朝达到极盛,作为帝国的中心,关中地区尤其以富庶知名:“是时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
但随着天宝十四载(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唐朝就此陷入了战乱不断的境地,身为都城的长安首当其冲,成了战争的最大受害者,甚至发生了“国都六陷,天子九迁”的悲剧。
安史之乱示意图
至德元载(756年),安禄山叛军攻入长安;广德元年(763年),安史之乱刚刚平定,吐蕃军队却趁着唐军在外的机会突袭关中,并首次杀进长安城;建中四年(783年),唐德宗发动平藩战争期间,路过长安的泾原军将士发动反叛、占领长安;广明元年(880年),黄巢的起义军攻下潼关,杀进长安;光启元年(885年),宦官田令孜指挥的神策军与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等藩镇爆发混战,长安沦陷;天祐元年(904年),朱温攻克长安,随后胁迫唐昭宗东迁洛阳。
无论任何军队攻进长安,干的同一件事就是烧杀抢掠。
当初李隆基逃出长安后,不少人趁机在长安打家劫舍;随后安禄山到来,更是“大索三日,民间财赀尽掠之”;吐蕃人自不消说,跟唐朝打仗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财物、人口,他们在长安城还“大掠士、女、百工”,人口也不放过;而泾原兵变的主要诱因,就是军人不满朝廷给予的待遇,他们造反的动机就是为了钱、物;黄巢占领长安后,起初还一副文明之师的模样,甚至还给贫民赠送衣物;但没几天,他们就将长安洗劫一空,甚至还“阅甲第以处,争取人妻女乱之,捕得官吏悉斩之”。后来被赶走之际,他们更是“焚长安宫室而去”;随后唐朝廷收服长安,有关部门仅仅修葺了1/10左右,藩镇混战爆发,各方在长安争相掠夺,“复为乱兵焚掠,无孑遗矣”。
而朱全忠(朱温)则更绝,他把长安城内所有官员百姓都强行迁徙到洛阳,随后把一切建筑(包括民房)悉数拆毁,获得的物料通过渭水运到洛阳,史称:“长安自此遂丘墟矣”。
因此,五代十国期间,长安基本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诺大的关中地区,竟然从没诞生过一个割据势力,其虚弱、残破可想而知。而与之相对应,东方、尤其是江南的经济文化优势则日益明显,仅仅一个南唐地方政权的成就即可傲视中原,政治中心不得不随之东移。
曾经的四塞之地不再安全
无论周、秦、汉,统治核心的外部威胁主要来自北方草原,内部则是山东(崤山以东)地区的其他势力。如周王室之于殷商、秦帝国对阵山东六国、西汉朝廷对七大藩国。关中凭借山河险固之利,进可攻退可守,优势尽显无疑。
况且,从西汉开始,随着中原王朝拿下河西、控制西域,辽阔的西部成了关中的又一面屏障,长安身为帝国枢纽,既掌握了西边强盛的武力基因,又能从东便源源不断汲取物质与文化资源,能够创造强盛帝国并非毫无缘由。
唐代立国以来,更是致力于向西部拓边。到了开元年间,先后设置了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等节度使镇守,史书称:“岁发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供糗粮,设监牧,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一派欣欣向荣的强盛气象。
但随着安史之乱爆发,西北驻军悉数东调勤王,剩下的兵力惨被吐蕃扫平。“数年间,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凤翔以西,邠州以北,皆为左衽矣”,失去了屏障的长安,竟然被吐蕃一战攻破。从五代十国直到宋朝,长安以西的河陇地区被党项族控制。
因此,在上述情况的左右下,长安城显然失去了成为都城的可能。五代十国期间,仅仅自诩唐帝国衣钵继承者的后唐定都于洛阳,其他的全部选择了更东边的汴梁(开封)。随着政治、经济、文化东移渐成趋势,到了其后的宋、元、明、清等朝代,关中更是与政治中心无缘。联想到汉唐的强盛气象,属实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