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蕃(?~公元168年),字仲举。汝南平舆(今河南省平舆县)人。东汉时期名臣,与窦武、刘淑合称“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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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蕃十五岁时,曾住一室无事可做,而室内外十分肮脏,父亲的朋友同郡薛勤来看他,对陈蕃说:“小子,为什么不打扫干净迎接客人呢?”陈蕃说:“大丈夫在世,应当扫除天下的垃圾,哪能只顾自己的一室呢?”薛勤知道他有澄清天下的志气,因而非常赞赏他。
时郡人周璆洁身自爱,前后郡守屡次招请,都不肯前往。只有陈蕃能够招他去,陈蕃称其字,而不呼其名,非常尊敬他。特别为他安一张榻,周璆走了,就把榻悬起来。百姓赵宣葬亲却不闭墓道,自己住在里面,服丧二十多年,乡邑都称他的孝行,州郡几次礼请他。郡里把他推荐给陈蕃,陈蕃问到他的妻女,知道赵宣的五个子女,都是居丧期间生的。陈蕃遂大怒说:“圣人制礼,有品行道德的人,都得遵守;不肖的人,也应努力做到。而祭祀不须次数太多,太多了,反而不敬。你现在睡在墓中,在墓中养儿育女,欺世盗名,迷惑群众,污辱鬼神,岂有此理!”遂治其罪。
大将军梁冀大权在握时,曾派人送信给陈蕃,请陈蕃办私事。送信的人无法见到陈蕃,遂假托他事请见陈蕃。陈蕃发怒,将其打死,因而获罪,被降为修武县令,后升任尚书。当时零陵、桂阳山贼造反为害,公卿商议要遣军队剿平,汉桓帝又诏令州郡,权宜推选孝廉、茂才。
陈蕃上疏说:“以前高祖(刘邦)创立大业,海内人民如释重负,官吏抚养百姓,如同子女一样。现在二郡的老百姓,都是陛下的孩子,导致他们为害的原因,难道不是当地官吏贪污暴虐造成的吗?应严厉责成三府,暗暗考核当地官吏,发现为政混乱,残害百姓的人,立即向朝廷揭发,另选清正贤明、廉洁奉公,爱护百姓的人去代替他们,这样可以不必烦劳大军,盗贼自然会平息啊!这样,哪里还要您下诏权宜推举人才,因而助长请托的风气呢?”因上疏得罪了汉桓帝的近臣,被外放为豫章太守。陈蕃性情严肃方正,不接待宾客,士民也敬畏他的清高。
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陈蕃升任大鸿胪,适逢白马县令李云上疏直言劝谏,汉桓帝震怒,李云要被处死,陈蕃上书求情,被罢免回家。后被征为议郎,又升任光禄勋。
当时,封爵赏赐超过制度,皇宫内的宠臣外戚,权势很盛,陈蕃劝谏说:“臣听说奉事社稷的人,一切为了社稷;奉事人君的,一切为了得到人君的欢喜。现在臣蒙陛下恩宠,位列九卿,见到陛下有处理不妥的地方而不劝谏,那就不过只是图得陛下的欢喜而已。高祖约法,不是功臣不得封侯。您的内侍们通过不正当的途径得到封邑,左右的宠臣无功受赏,授予官职不考虑实际能力,裂土分封未考核实际功勋,以至一家之内,封侯的有好几人。臣知道封事已经进行,说了也无济于事,但衷心希望皇上到此为止。
另外近年征税,百姓十分之五六受到伤害,导致万人饥寒,生活困难。然而宫女数千,吃肉穿绮、油脂粉黛等各种开支不可统计。现在后庭宫女,难道不会拖累国家吗?所以倾宫的宫女出嫁了,天下的风气也转变了。监狱是用来禁止违法乱纪的,官吏要称职治理。如果执法不公平,做官的不得人,国家的政治就要遭到损害。使天下的人都说监狱是由于民怨而兴起的,爵位是因为行贿才得到的。您应采访得失,择忠从善,下诏把选举人才这类事交给尚书、三公办理,使奖赏处罚,各有主管,这难道不是值得庆幸的吗?”汉桓帝采纳了他不少意见,放出宫女五百人,只赐封黄隽、邓万世为侯。
汉桓帝延熹六年(公元163年),汉桓帝驾临广成苑围猎,陈蕃又劝谏说:“臣听说帝王到苑囿狩猎,只在仲秋祭祀天地的时候。顺应时节,操练武备射杀禽兽,有助祭祀,用来推崇孝敬之情。如果违反这些,就算是放纵无度了。所以皋陶教训舜‘无教逸游’,周公教训成王‘无盘于游田’。虞舜、成王尚且要以此为戒,何况德行不及二主的呢!
天下太平的时候,还要有节制,何况现在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所谓‘三空’的困厄。加上用兵不止,四方百姓流离失散,怎么能耀武扬威,醉心于车马驰骋的场面呢。初秋多雨,是百姓开始播种的时机,反而要他们驱禽赶兽,从事开辟道路的劳役,这不是贤明圣君体恤百姓的心啊!”奏书送上,汉桓帝并没有采纳。陈蕃任光禄勋与五官中郎将黄琬共同掌管官吏的选举,不偏袒权贵,被豪门子弟诬陷控告,而罢官回家。不久,征召为尚书仆射,转调太中大夫。
汉桓帝延熹八年(公元165年),陈蕃代杨秉为太尉。陈蕃辞让说:“不过误,不遗失,循用旧典文章,臣不如太常胡广;辨别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政,解说五典,臣不如议郎王畅;聪明豁达,文武全才,臣不如弛刑徒李膺。”
中常侍苏康、管霸等人再次被起用时,排挤诬陷忠良大臣,彼此阿谀勾结。大司农刘祐、廷尉冯绲、河南尹李膺都因违背汉桓帝意旨而受到惩处。陈蕃借朝会之机,为李膺等人申诉,请求汉桓帝宽免他们,反复申诉,词意恳切。汉桓帝不听,陈蕃因此流泪起身而出。
当时小宦官赵津、南阳恶霸张汜等人奉侍宦官,仗着他们的权势作恶犯法,太原、南阳二郡太守刘瓆、成缙审讯他们,虽有汉桓帝赦免他们的命令,但仍然讯问到底,处死了他们,宦官们对他们怀恨在心。官吏秉承意旨,遂上奏汉桓帝,认为刘瓆、成缙罪当处死。又有山阳太守翟超没收了中常侍侯览的财产,东海相黄浮处死了下邳县令徐宣,翟超、黄浮都受了髡钳之刑,被押往左校劳役。陈蕃和司徒胡广、司空刘茂一同劝谏汉桓帝,请求赦免刘瓆、成缙、翟超、黄浮等人,汉桓帝对此不满,刘矩、刘茂遂不敢再说什么了。
陈蕃独自上疏说:“臣听说齐桓公修霸业,主要在修治内政,《春秋》对于鲁国微小的过错,也一定要写上去,应当先自己修养好,然后才可以要求别人。现在贼寇在外猖獗,是四肢的病痛;但内政紊乱,却是心腹的祸患。我实在担心一天比一天亲近您身边的人,进献忠言的人日益被疏远,内部祸患越来越严重,外部灾难正在加深。小家蓄产百万的财富,子孙还耻于失去先人的产业,何况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想懈怠不自重吗?真的不爱惜自己,不应当想想先帝得天下的勤苦吗?从前梁冀一门五侯,祸害遍天下,上天启发您圣明的思想,把他们收捕处死,天下的舆论希望社会稍得平安。
可是宦官的权势,又互相鼓动勾结。小宦官赵津、恶霸张汜等人任意贪污、残暴,阿谀奉承您左右的宠臣,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缙,收捕处决他们,虽说赦后不当处死,推求他们的真心,在于为您除去虚假。那么您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如处刑责罚,已经太过了,何况处以极刑致令杀戮呢?另外,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守法,疾恶如仇。翟超没收侯览的财产,黄浮处决徐宣,两人都因此获罪受刑,得不到您的赦免宽恕,侯览为非作歹,只没收他的财产已属万幸,徐宣犯有罪过,死有余辜。
以前丞相申屠嘉叫来文帝宠臣加以斥责,洛阳令董宣当面斥责光武帝的姐姐湖阳公主,没有听说对这两位大臣因独断专行而加以处罚。您应该断绝堵塞内侍宠臣干预政事之源,接受尚书们到朝廷和尚书省办公,公卿大官每五天朝会一次,选用清正高尚的人,罢免斥退邪恶之流。您虽厌恶臣的话,但凡是帮人主的,都有自强的心,所以敢于冒死陈奏。”
汉桓帝看了他的奏章,更加恼怒,没有采纳。朝廷中有不少人怨恨他,宦官也因此更加痛恨陈蕃。他选举出人才送上奏章,宦官立即借汉桓帝的名义斥责退回,他属下的长史以下许多官吏多被借故治罪,但因为陈蕃是当代名臣,还不敢加害他。
从前周武王灭了商朝,在商朝忠臣的家门树立标志,为他们培修坟墓。现在您执掌大政,首先杀害贤明忠诚的大臣,对待好人为什么这样刻薄,对待坏人为什么又那样优厚?吉凶之见,在于识善,成败之机,决定于听言。人君统管国家的大政,掌握四海之内的纲纪,举止进退不可违背先圣的法度和道德规矩。错话出口,就会扰乱四面八方,何况用有髡刑治无罪于狱中,杀无辜于街市呢!臣居三公之位,担心自己责任重大,不敢空受俸禄,贪生保命,坐观成败。臣的建议如蒙采纳,即使杀了臣,身首异处,臣也不以为恨。”汉桓帝不满陈蕃说话直切,遂借口陈蕃选用人才不当,罢免了他。当时,海内追求高风亮节的人便互相标榜,为天下名士定出标号。陈蕃与刘淑、窦武合称“三君”。
汉灵帝建宁元年(公元168年),汉灵帝即位后,窦太后再次下诏表彰陈蕃:“奖功以劝善,表扬义烈以激励风俗,没有不报之德行,正如《大雅》所咏叹。太傅陈蕃,辅佐先帝,担任京官多年,既忠且孝,德行为本朝第一,直言忠谏,到老不辍。现在封陈蕃为高阳乡侯,食邑三百户。”
陈蕃上疏辞让,说:“使者到我家,授我高阳乡侯印绶,我真是恐惧不知如何是好。我听说谦让,是立身的光采,德行的显著。然而不敢盗取为名,我反复思考,前后历任职务,并没有特别好的功绩,合也食禄,不合也食禄。我虽说没有廉洁之行,还是羡慕‘君子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的高尚品德。如果受爵不辞让,厚着脸皮接受,使皇天震怒,灾害降于老百姓,我将置身何处呢?只想皇上可怜我老朽,戒在贪得。”窦太后不许,陈蕃坚决辞让,前后递上奏章十次,终未受封。
当初,汉桓帝立皇后时,陈蕃认为窦氏是良家大族,立窦氏之意很坚决,汉桓帝不得已而立窦氏为皇后。所以窦太后执掌朝政后,重用陈蕃。陈蕃和窦太后的父亲大将军窦武同心尽力,起用名流贤士,共同参与国家政治。
然汉灵帝的乳母赵娆即在窦太后身边,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同她勾结,讨好窦太后。窦太后信任他们,多次下诏令,给他们封爵授官,而他们的爪牙大都贪婪暴虐,陈蕃常常痛恨这帮人,决心消灭宦官。
陈蕃认为自己既顺从了人愿,又对太后有过功德,自己的目的一定可实现。就向太后上疏,说:“臣听说说话不正直,行为不端正,就是欺骗上天,辜负世人。直言尽意,会受到那群凶恶坏人的仇视,马上会招致大祸。掂量两者,我愿得祸,不敢欺骗上天。现在京师舆论沸腾,道路喧哗,说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人与赵娆夫人等一起扰乱天下,追随他们的能升官,反对他们的就会受惩罚。您不久前开始摄政的时候,顺从天意,实行诛罚、苏康、管霸都被治罪处死。当时天地清明,为什么才过几个月您又放纵左右侍从?如果现在不处罚他们,一定会发生变乱,危害国家,祸害实难逆料。希望把臣的奏章给您左右的人看,并让那些坏家伙知道我痛恨他们。”窦太后却没有采纳。
陈蕃大声喝叱王甫,王甫的兵士不敢靠近他。王甫遂增兵包围陈蕃等人,将陈蕃关进宦官掌管的北寺狱中。宦官的随从骑士对陈蕃又踢又踩,骂陈蕃:“死老鬼,你还能裁减我们的人员,剥夺我们的额外收入吗?”当天就杀害了他,把他的家属流放到比景县,宗族、门生、旧部属都免职禁锢。陈蕃的朋友陈留人朱震为铚县令,听到消息,弃官哭祭陈蕃,收葬陈蕃的尸体。把陈蕃的儿子陈逸藏在甘陵境内。事情被发觉后,朱震被捕入狱,全家人被关押起来,朱震受严刑拷打,但他宁死不说出陈逸的去向,陈逸因而得以逃脱。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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