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苑莺歌歇,长门蝶舞多。
眼看春又去,翠辇不经过。
这是唐代诗人令狐楚的一首宫怨诗。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这首诗的知识点。“小苑”,即皇宫的林苑。“莺歌歇”,是说黄莺啼鸣停止了。“长门”,即“长门买赋”的典故。西汉武帝时,陈皇后失宠,以千金赠司马相如,作《长门赋》,遂又得宠的故事。后以“长门”借指失宠女子居住的寂寥凄清的宫院。
“小苑莺歌歇,长门蝶舞多。”连起来就是说,皇苑中的黄莺啼鸣声停歇了,长门宫前到处是蝴蝶在飞舞。
这两句以逝去的莺声,写冷宫凄寂,复以翻飞的蝶舞,来加以反衬。此处诗境颇似唐沈佺期的诗句,“何地早芳菲,宛在长门殿。”表面看是写景色,实则亦是抒情。“小苑莺歌歇”,意味着春天过去了。“长门蝶舞多”,意味着夏天即将来临了。除了时光的流转,我们不难读出其中的寂寞。
再看“眼看春又去,翠辇不曾过。”“翠辇”,是指饰有翠羽的帝王车驾。眼看着姹紫嫣红的春天就要过去了,而君王的车驾却从不曾来过。
“小苑” “长门”“翠辇”,都坐实了这是一首宫苑诗。但如果结合令狐楚的人生经历,你会发现它不仅仅只是在说“宫怨”,他加进了个人情感与命运。这被遗忘的美人,何尝不是被贬谪的自己。
令狐楚,牛党中坚人物,进士出身,宪宗时,被任命为翰林学士,自此卷入“牛李党争”。元和十四年(819),入朝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成为宰相。
宪宗去世后,被贬为衡州刺史,量移为郢州刺史。后又升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唐敬宗至唐文宗时,重新得到任用,历任户部尚书、东都留守、吏部尚书等职,封彭阳郡公。
“甘露之变”后,厌恶宦官擅权,遂自请解职,外授山南西道节度使。
翻开令狐楚的履历,不难看出其在“牛李党争”中浮浮沉沉,当其遭遇贬谪,就很容易想起昔日的恩宠,如此反复,使得诗人很容易将自己比作宫女。
被贬谪,正如被打入“长门”冷宫的妃子。被重用,正如望见君王临幸的“撵车”一样。
这首诗最大的艺术魅力,不在于“宫怨”一个主题,而是具备了“失宠”的普遍现象。古代大户人家的三房四妾,都有一个争宠的现象。在朝中为官的官员,一旦被贬,就会自比为打入冷宫的宫女。在单位、公司,也同样会遇到被领导遗弃的现象,这类人其实与被打入冷宫的宫女是一样的。所以,任何一个失势的人,都会经历诗中发生的一切,无法避免。一朝天子一朝臣,究其一生,有谁能够永远得势,屹立不倒呢?
故而,这首诗就具备了“失宠”的普遍性,引起无数失宠人的共鸣。这是这首诗创作的背景,也是解读这首诗的关键所在。
诗人表面在写“宫怨”,实则则是“臣怨”。
纵览全诗,语短情长,寓意深远,比兴反衬,叠加运用,表面上是写“宫妃望主”,实则是“谪臣望君”,望幸之情,如怨如诉,引人共鸣,令人同情,是为宫怨诗中的名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