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帝国,太逆天。这是唐朝没能控制青藏高原的根本原因。
至于说冲上青藏高原作战,然后再占领青藏高原、统治青藏高原,想也别想。唐朝不会想,元朝和清朝也不会想。
唐与吐蕃的关系,不是大唐非要攻上青藏高原占领吐蕃,而是吐蕃非要冲下青藏高原侵略大唐。
吐蕃守着青藏高原当土皇帝不香吗?
一点儿也不香。
不用看别的,看现在的数据就行:
据统计,70年来,中央对西藏的财力补助累计达到16335.85亿元。1988年地方财政收入完成225.7万元,扭转了长达20年财政收入负增长局面。
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西藏那个地方要维持一个政府,必须要有外部输血。文雅点儿说叫财政转移支付,而且还是那种自上而下的纵向转移,即中央直接拿钱补贴。
这还是现在。
想想看,在传统的农耕游牧时代,青藏高原那地方怎么可能长期维持一个政府、一个王朝、甚至一个帝国?
所以,吐蕃帝国这个政府,要想生存,就必须靠外部输血。
如果外部不能输血呢?那就开放搞活拉投资。如果开放搞活也拉不来投资呢?发动战争、搞抢劫,这也可以,而且效率更高。
所以,吐蕃帝国诞生之初,就自带侵略性。它不侵略大唐,那就搞不来钱;而搞不来钱,那就没法活。
这个没法活,不是吐蕃高原上的老百姓没法活,而是吐蕃赞普和帝国政府没法活。
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再有唐军、元军以及清军非要跑到青藏高原搞战争的问题了。
这三个帝国,谁也不傻,谁也不会把自家军队拉到青藏高原上作战。
元朝和清朝的情况,没啥可说的。他们只是控制了青藏高原,而不是占领了青藏高原。但只要控制的力度足够强,那跟统治也就没啥区别,所以实际就是统治。
那么,元朝和清朝是怎么实现这个统治的?
蒙古人的一贯调性是“世界那么大,我要去打打”。所以,高光时刻的蒙古人,还真去攻打青藏高原了。
公元1239年,蒙古西凉王阔端,派大将朵尔达率兵入侵吐蕃地区。这伙蒙古人也是相当能干,一直干到拉萨东北,算是初步建立了蒙古对西藏的统治。
但统治是有成本的。
如果统治的成本远远高于统治收益,而且还长期高于统治收益,那这个统治也就没法统治。
统治就要建立政府,建立政府就要养官养兵,而养官养兵就要花钱。然后,最简单也是最现实的一个问题立即浮出水面:钱谁出?
政府收税然后养活官员、官员收税然后养活政府,统治就是这么回事,而且非常成熟。所以,钱谁出,就不是一个问题。
但统治成本的底层问题,是收税成本。
你在一望无垠的华北平原上收税,这是一种成本;而你在沟壑纵横的青藏高原上收税,这又是一种成本。关键是华北平原上的农民只有锄头,而青藏高原的牧民拿着弓箭。前者胥吏就能搞定,后者必须派兵,而且还得派骑兵。派骑兵收税,就相当于现代政府开着坦克去收税。这个成本,谁也承担不起。
所以,领兵的蒙古将军就向阔端王爷建议:咱们别打仗了,还是谈判吧,让西藏自动归顺最划算。
因此,蒙古兵只是打上了青藏高原,而不是先战争占领再政治统治。关键是这个统治,肯定不是直接统治,而是间接统治,或者说是一种蒙古人的羁縻政策。
于是,也就有了公元1247年的凉州会盟。
代表蒙古的是阔端王爷,代表青藏高原的不是什么高原地方政府,因为根本找不到一个高原地方政府,而是高原宗教领袖萨迦班智达。
通过凉州会盟,吐蕃归附蒙古。凭借这个会盟,中原王朝实现了对青藏高原的一种羁縻控制。
后来,大元皇帝忽必烈与萨迦班智达的侄子八思巴结成师徒关系。关系更进一步,控制也就更进一步。
大元皇帝可以为萨迦派提供经济、军事和政治帮助。而有了大元政府的这些帮助,萨迦派就可以称雄青藏高原,然后为大元帝国统治这片地区。
清朝呢?
清朝照搬元朝,但更胜一筹。清朝皇帝有三重身份,对中原称皇帝、对草原称大汗,而对青藏高原呢?称文殊菩萨转世。有了文殊菩萨这个正名,大清皇帝才能实现对青藏高原的统治。同时,又是金瓶掣签、又是驻藏大臣,等等,这些就不是谈判协商层面的控制,而是命令管制层面的统治。
元朝和清朝之所以能够统治青藏高原,一言以蔽之就是宗教手段。
青藏高原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政府,但有秩序。而这个秩序,在本质上说,不是政治秩序,而是宗教秩序。所以,只要控制了这个宗教秩序,也就可以为其注入政治秩序,最后实现统治。但这种统治,不是中央集权,而是一种羁縻控制。
既然元朝和清朝能够想到这个办法,那唐朝为什么不行呢?
历史是发展的,历史的经验是在斗争中积累出来的。所以,清朝可以参照元朝,但唐朝能去参照谁?所以,你不能强唐朝所难。
那就是蒙古人有智慧、唐朝人太笨。
也不能这么说。
蒙古人是一种草原气质。草原气质天然能接受这种羁縻统治或间接统治的方式。草原大汗跟部落首领的关系,大体上是一种合作、联盟和臣服的关系,而不是命令与服从的君臣关系。所以,蒙古人能采用这个办法,而唐朝人就稍微费劲一点儿。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开头已经说了,那就是吐蕃帝国太逆天。
唐朝以前,青藏高原上面没有一个统一王朝;唐朝以后,青藏高原上也没有一个强盛帝国。但恰是在大唐,青藏高原硬是自组织出来一个吐蕃帝国。
你能想象吗?一块资源贫乏、山河破碎、人口稀少的土地上,竟然能诞生出一个强大的吐蕃帝国。
这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编小说、写故事,甚至玩穿越,都没人敢这么写。但是,历史有时候就要挑战我们的想象力。吐蕃帝国就是诞生了。而且,还能与大唐互争短长。
汉匈战争,堪称中原和草原的绝对实力竞赛。但是,也就打了130多年。而唐与吐蕃之战,竟然打了200多年。
所以,这都不是不可思议,而是彻底逆天。
自东向西,长城以外可以分为东胡系、草原系和羌人系。青藏高原属于羌人系。羌人系的特点就是特别不团结。
但这种不团结不是因为本性如此,而是因为山河破碎。一个部落跟另一个部落,往往跋山涉水好几天才能碰到一起。没有碰撞,也就没有联合。所以,羌人系结成部落联盟的难度系数,就会非常高。
而深入到藏区,这种情况就只能加上一个更字:一是更为山河破碎;二是更为资源贫乏;三是大多数地区更为不适合人类生存。
大山之间、海拔较低的河谷地带,可以吸收来自海洋的水汽,然后形成一个又一个分散的小区域。这些小区域,才可能适合人类生存,也才能获得发展资源,最后形成一个个的小部落。所以,青藏高原的社会形态只能是小部落、小贵族,哪哪都是土皇帝。
这种地理条件和社会条件,别说诞生帝国王朝,就是诞生部落联盟都难。
东汉跟羌人系谈判,往往是东汉一个代表、羌人几十上百个头领。因为羌人系没有一个代表全体羌人的单于或可汗。所以,东汉跟羌人谈判,只能是一对多,而不能一对一。而深入到青藏高原腹地,这种情况也就更为严重。
青藏高原的东北方向是安多藏区,包括今天的青海、甘肃南部和四川西北。东南方向是康巴藏区,包括今天的西藏东部、四川西部、云南西北部。除此以外的喜马拉雅上以东是卫藏地区,包括今天的西藏大部分地区。卫是中心的意思。所以,卫臧地区才是吐蕃帝国的核心地区。
但是,这个核心地区最穷,要钱没钱、有粮没粮、要资源没资源。所以,经济条件好的地方是安多藏区和康巴藏区。但不是这两个地方能产多少粮食,而是这两个地方能与外界实施物质交流。
然后,吐蕃帝国居然在最贫乏、最封闭的卫臧地区诞生了。除了外部竞争,内部自组织也可以形成联盟、王朝和帝国的模式。吐蕃就是一种内部自组织的结果。自组织的手段就是战争,把大家都打服了,然后你就是老大。
但是,自组织之后呢?就要考虑怎么长期自组织,具体来说就是统治的问题。
中原王朝没问题。只要占领了土地,那就控制了百姓,然后坐在家里吃租子。因为物产丰富、因为交通便利、因为人口众多,所以收税的成本会非常低。
但是草原不行,占领了土地,却控制不了百姓,然后也没法坐在家里吃租子。因为物产不丰富、因为交通不便利、还因为没有多少人。单于耍流氓,酋长真会带着百姓逃跑。所以,草原单于和大汗的生存逻辑,就是动不动召集各方部落,冲到中原搞一次抢劫,然后通过分配战利品来维持自己的政治地位,也就是通过武力刷一波存在感。
草原可汗不能坐在家里吃租子,高原赞普就更不行了。所以,吐蕃帝国首先考虑的问题就是怎么能让高原上的大小贵族听自己的。打服没问题,但打服之后就要收买。于是,钱的问题立即浮出水面。
吐蕃帝国不能在核心的卫臧地区搞自力更生,而只能到安多藏区和康巴藏区“开放搞活”。简单说就是抢劫富得流油的大唐帝国。甚至都不是抢劫的问题,而是直接侵略。甘肃的河西走廊、四川的千里粮仓、西域的富饶绿洲以及云南的四季如春,哪哪都是钱、哪哪都比自家地盘好。所以,抢到手肯定就有钱。
于是,吐蕃与大唐的战争逻辑,跟草原与大唐的战争逻辑,完全不同。草原人只是搞抢劫,抢了就要回家,然后放牧打猎唱歌。大唐太强盛,那就认怂,搞搞朝贡、求点儿赏赐,搞搞贸易、换点儿物资,这也可以。但是,吐蕃不行,吐蕃不仅要你的钱,而且要你的地、要你的人,但凡杀进来就一定要赖着不走。
所以,唐与吐蕃的战争非常残酷,也非常持久。
吐蕃的入侵,主要东北方向。在青藏高原的东北部是安多藏区。安多藏区有一条重要通道,叫青海道。青海道可以直接通往河西走廊和西域。所以,安多藏区成了吐蕃入侵大唐的主要跳板,目标当然是河西走廊和西域。控制住河西走廊,吐蕃都不是在这里放马种地的问题,而是直接设卡收过路费;控制住西域绿洲,吐蕃都不是在这里搞搞抢劫的问题,而是直接当起了殖民地宗主国。
以安多藏区为跳板,以河西走廊和西域为财源,然后吐蕃帝国有钱了,有钱了就可以称雄天下。这种唯金钱主义的逻辑套路,很有说服力。但是,真实世界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有钱仅是一个方面,而且往往是锦上添花,而不是主要方面,更不是根本原因。那根本原因是什么?这个根本原因,具体来说有两个:
最主要的一个是宗教。
青藏地区本来盛行苯教,这是一种多神宗教。所以,五花八门,各个部落、各个贵族都有自己的神。到了松赞干布时期,吐蕃帝国引入了佛教。佛教要比苯教更为理性,也更为统一。于是,雪域高原也就有了共同的神。佛教对抗苯教,就相当于中央碾压地方、赞普对抗贵族。所以,地方的离心力变弱,中央的凝聚力变强,吐蕃赞普终于可以实现力量整合。
有了这种力量整合,吐蕃才能集中军队和资源去侵略大唐。
另外一个是官僚。
本质上说还是宗教。统治就一定要有官员。简单说就是谁来支持吐蕃赞普。贵族们之所以支持赞普,一是因为打不过、二是因为有肉吃。跟着赞普混有钱花,不跟赞普混没朋友,这时候,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但是,赞普必须建立自己的官僚队伍,也就是打造自己的绝对支柱力量。否则,吐蕃就很难成为一个帝国或王朝,而只能是一个贵族部落联盟。这个官僚队伍就是佛教僧人。这些人不仅活动能力强,而其还能写字,关键是支持赞普,天然具备了官僚的工具属性。
有了佛教官员的加入,吐蕃赞普才能维持起来一个强大的高原帝国。
但是,你就是钱再多,也多不过大唐;你就有官僚队伍,也硬不过大唐的官僚队伍。所以,吐蕃与大唐之战,输得肯定是吐蕃。
但是,公元755年,唐玄宗折腾出了安史之乱,大唐大厦将倾。于是,吐蕃趁机做大做强,鼎盛时期不仅控制了河西走廊,而且控制了西域。所以,大唐与吐蕃之战就只能一直打,一直打到大唐灭亡。
大唐灭亡,吐蕃是不是可以再来一波升级,然后直接跃马中原呢?
大唐死,吐蕃也死。
吐蕃之所以一直能搞到钱,是因为西域和河西走廊。因为有丝绸之路。大唐都没了,那西域和河西走廊也没法安生,丝绸之路不再繁荣。
安史之乱后,吐蕃的对手不再是大唐,而是回鹘。因为大唐已经没有力量控制草原和西域。所以,在西域较量的,主要是吐蕃和回鹘,也就是高原力量和草原力量。回鹘比大唐差太多,所以肯定不是吐蕃的对手。再加上从北面又来了一拨嘎加斯人,直接把回鹘给灭了。
回鹘灭国之后,一支回鹘人逃难到了河西走廊,成了甘州回鹘。甘州回鹘的位置,正好挡在青海道进入河西走廊和西域的关键点上。这一下就把吐蕃帝国的财源给断了。
一直过没钱的日子,也不是没法活。关键是大唐在、丝绸之路就在,草原也不会与高原碰撞,所以吐蕃能够一直有活钱。
但是,过了有钱的日子,再过没钱的日子,就真心没法活了。大唐内乱,吐蕃做大,这就相当于发了一笔横财。于是,吐蕃赞普开始发动佛教官员对抗贵族部落。这就导致财政开支年年攀升,养官肯定要花钱,不管是科举官僚还是佛教官僚。这就是在过有钱的日子。但是,甘州回鹘断了财路,吐蕃自然没法过有钱的日子。于是,内部矛盾瞬间爆发,贵族跟赞普、百姓与朝廷之间的矛盾也就被激化起来。再加上末代赞普的各种骚操作,吐蕃也就最终亡国了。
吐蕃帝国之后,高原再无帝国。因为在这地方诞生一个帝国真心太难。所以,元朝控制青藏高原的成本就会非常低,一场会盟、一个拜师,青藏高原就成了大元帝国的地盘。而之后的朝代,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元朝人怎么玩,明朝人、清朝人就怎么玩,直接抄作业比自己写作业简单太多。
回顾历史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一个怪现象,那就是在中原王朝与青藏高原政权的冲突中,元朝和清朝军队远征青藏高原易如反掌,而作为中国古代最强大的王朝,唐朝军队却很难战领吐蕃。
那么,为什么强盛如唐朝,却无法征服青藏高原呢?
军队战斗力不同蒙古军队和清军有个明显特点,即都是游牧民族组成。
如果说20世纪的热兵器时代,坦克是陆战之王的话;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战争之王。
在整个中国古代战争史中,游牧民族组成的军队在跟中原地区军队的较量中,总体上是处于上风的。
因为骑兵的战斗力首先取决于战马的素质,就像坦克兵的战斗力取决于坦克。
大家不会忘记,少数民族是骑兵战的发明者,春秋战国时期的赵国,就是采用了胡服骑射,才称霸中原的。
少数民族军队的战马,长在大草原上,那里有凶猛无比的狼群;它们是在狼群的威胁中长大的,如果反应迟钝,它们不等长大就会成为狼的美餐。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要求它们反应敏捷,判断能力非常强,爆发力惊人,才能生存下来。
长此以往,草原上的战马都具备了这样的基因,能代代相传。
而一望无际的草原,给了草原马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环境,让它们自由驰骋,成为能在战场上处变不惊、随心所欲的骏马。
而平原地区,本来就是以农耕为主,没有条件建立广阔的草原,人工牧场长大的战马,就像温室里的幼苗,草原马的素质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而且在平原地区养马的成本非常高,是中原地区政权难以承受的。
汉朝时期,汉武帝时期军队的战马一是来自战利品;而是自河套地区,由归降的匈奴部落提供;三是来自中亚的大宛,是李广征讨得来,比如闻名遐迩的“汗血宝马”。
甚至李广出征大宛的目的,就是为了良种战马。
“宛王以汉绝远,大兵不能至,爱其宝马不肯与。汉使妄言,宛遂攻杀汉使,取其财物。”《汉书.西域传》
从边远地区得到的优质战马,和中原地区的的马进行杂交,改良了马的品质,汉军才能多次征讨匈奴。
即便如此,中原地区能饲养的马数量有限,承担不了战争的消耗。
元狩四年,霍去病卫青一次出征匈奴,带去战马共有14万匹,回来时只剩下3万匹,一战损失11万匹战马。
所以汉武帝之后,汉朝再也没有能力对匈奴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唐朝建立后,同样也面临着战马品质和数量的问题。
唐朝初期,唐军只有“五千匹”塞外战马,以突厥战马和缴获隋朝战马为主。《新唐书卷五十兵志》: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监牧之制始于此。
经过半个世纪努力,唐军马匹数量增加不少。“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新唐书兵志》:
唐朝的战马都是在草原购买的。唐朝是鲜卑汉人混血的朝代,所以培养了一批回鲜卑人专门在中原答养马,但安史之乱后,这些马倌都各奔东西,中原地区优良战马开始短缺。
到了唐高宗后期、武则天时期及唐中宗时期,由于所用非人再加上战争的多次消耗,军马的数量急剧减少,马政一度衰落。到了唐玄宗开元初年,监牧中的马匹只有二十四万匹。
开元十三年(725年),马匹数量有所增加,由原来的二十四万匹,增长到四十三万匹。
尽管如此,中原地区是出不了好马的,优质战马一需要广阔草原,二要有狼群这样的天敌,三要有优秀马倌培训,
不然的话,再好的骏马,经过了几代之后也会退化,跟草原马无法比肩。
武德九年(626年)七月,突厥颉利可汗亲自率领10余万骑进寇武功(今陕西省武功县西北武功镇),迫使唐京师长安戒严。
同年八月,颉利可汗带兵打到了天子脚下渭水便桥北,距长安只有20余公里。
此后唐太宗对突厥的战略方针,基本以分化瓦解,在其内部制造分裂为主,以李靖征讨为辅。
这个时期,东突厥内斗不断(比如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就势同水火),自顾不暇,不断有“突奸”卖国投唐,大大削弱了突厥战斗力。
不然的话,唐朝能否自卫都是问题,出兵青藏高原更是力不从心。
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而衰,藩镇割据、内乱不止更没有能力出兵西域了。
反观元朝和清朝,都是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他们拥有千里牧场,胯下是名震中外的蒙古马。此马是中国乃至全世界较为古老的马种之一,产自内蒙古草原,是典型的草原马种。
蒙古马体格不大,但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它耐力惊人,爆发力强,生命力顽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环境下生存。8小时可走60公里左右路程。
蒙古马在战场上表现优秀,沉着镇定,不惊不诈,勇猛无比。
再加上游牧民族四海为家,充满进取精神,具有草原狼的团队精神,战斗力非一般军队能比,因此他们具备远征的实力。
清军依赖的也是蒙古马,骑兵也是其主力,征战青藏高原也不是难事。
和西藏力量对比不同唐朝时期,无论是突厥,还是回纥、薛延陀都处于蒸蒸日上时期,军队战斗力强大。东突厥灭亡后,薛延陀趁机崛起,占据了大部分原东突厥的地盘,拥有二十万精锐骑兵,战斗力空前强大。
青藏高原的吐蕃政权,成立于629年,比唐朝晚了11年。
吐蕃是松赞干布创立的,成立之时已经统一了西藏,具备跟唐朝抗衡的条件。
事实上吐蕃成立后一直在发展壮大、开疆扩土。
吐蕃成立40年后,灭掉位于连山脉和黄河上游谷地的鲜卑族建立的吐谷浑政权,实力更加强劲。
而唐朝内乱不止,开始由盛而衰;先是安史之乱、朱之乱,之后是藩镇之祸、牛李党争和甘露之变,没有一天消停过。
而元朝时期,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所向披靡,远征欧洲,西域不在话下。
清朝康熙、乾隆时期,也是清朝最强盛时期,出兵西藏不是问题。
而元朝和清朝时期,吐蕃已经衰落,(在唐朝末期,吐蕃已经奄奄一息)
9世纪后半叶经过一场席卷吐蕃全境的奴隶平民大起义之后,到了10世纪初吐蕃已经四分五裂。
严格地说,这时候的吐蕃已经不是一个国家。
这一混乱局面延续近4个世纪,直到被元朝占领,成为其统治区域。
这时候元朝出兵青藏高原,推翻那里的政权,就像秋风扫落叶那样容易。
相比之下,清朝没有对西藏实行过实际统治,那里的统治者只是接受了册封,拥有很大的自治权。
1642年,明朝灭亡前两年,蒙古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率领和硕特部攻进西藏,建立甘丹颇章王朝,时间长达80年。
1653年,固始汗接受清朝顺治皇帝册封,隶属于中央政权之下。
换言之,清朝皇帝没有大动干戈,就取得了对西藏的名义统治权。
清朝乾隆时期,清军出兵青藏高原,远征对象是准噶尔汗国。
准噶尔是西部卫拉特蒙古中的一个部落,在明末清初形成准噶尔、杜尔伯特、和硕特、辉特部四大部落。
清朝和准噶尔汗国的战争,开始于清朝初期,当时清朝进入康乾盛世,八旗骑兵风头正劲敌。
尽管如此,战争也打得非常艰苦。
战争从1690年(清康熙二十九年),开始,直到1757年(清乾隆二十二年),才结束,经历3个朝代,三朝,历时68年,最终才平息了息乱,取得了完全胜利。
由此可见,清朝的实力是一方面,决心也是一方面。
战略方针和格局不同一个王朝的国策,取决于统治者的战略方针。
如果统治者像成吉思汗一样,战略目标是开疆扩土,那就没有打不了的仗。
而唐太宗的战略目标是守成,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愿意穷兵黩武,所以他没有不惜代价去发动战争,出兵青藏高原。
比如按照唐朝的国力,购买游牧民族的战马还是能做到的。但是统治者却认为这样做没用,态度非常消极,即使人家卖给自己也不想买。
《唐书回纥传》记载,回纥经常南下强迫唐朝购买自己的马匹,每年都数万匹,有一年甚至达到十万匹。
这对唐朝来说是好事,正好可以用这些骏马准备军队。
但是唐朝皇帝却叫苦连天,不愿意买。“番得帛无厌,我得马无用,朝廷甚苦之。”
所以唐朝对吐蕃和西域其它政权的战略方针是和为贵,和亲与“会盟”为主。
而元朝和清朝统治者,都非常好战,说好听的是雄才大略,说难听则是穷兵黩武,为了统一西藏花费多少军费也在所不惜。
清朝西征,花费巨大,每次都要花费几千万两军费,这就导致国力不抵,加重财政负担。
康熙末年,财政赤字800万两。雍正时期国库有了不少盈余,但到了嘉庆初年,国库存银急剧减少。
短期来说,清朝的西部战争加重了百姓负担;从正面意义上讲,则是维护了中国统一,利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