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历史上第一座被称为“京”的都城。汉高祖七年,即公元前200年,将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寓意“长治久安”也。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据统计,中国古代各种政权共建立过217处都城,其中长安成为都城的时间长达1077年,这在中国古代都城史中是绝无仅有的。13朝古都:长安!长安!1400年前的梦想之城、西安和洛阳谁才是十三朝古都?
然而,唐代以后的长安城再也没有成为都城。不在原址的古城:长安城变迁史
尽管朱元璋建立明朝时,一度想以长安为都城,不过最终只是一种空想,并未真正付诸实施。自古以来,定都都是王朝建立之初的最大事,唐末以后迄今已有上千年,为什么所有的王朝都不再选择长安一带作为国都呢?长安十二时辰背后:一座千年帝都如何丢掉了王气?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已不再是理想的建都之地。
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
“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张良所提的大同小异,
“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娄敬张良敏锐的分析,为汉朝的兴盛奠定了重要基础,也使得长安成为汉唐首都,为世界做瞩目,为历史所铭记。
很显然,到了唐代以后,娄敬张良所说的这些有利条件都已经不复存在,且听我来一一分析。
一、荒漠化带来的粮食危机
上亿年来的地壳剧烈运动使得陕西南部的大地逐渐升高,形成了横亘华夏大地,分割南北的秦岭。秦岭北麓的关中地区经由从西北逶迤而来的渭河及支流纵横流淌,冲积出了沃野千里的平原。
早在西周建立之前,关中平原就已经以肥沃著称,如《诗经》中有诗篇赞颂周原的肥沃与富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尚书》在评价九州土地肥沃程度时,把关中平原所在的雍州定为上上,可想而知有多肥沃。
司马迁就指出:“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意思就是,关中的耕地占全国的1/3,人口占全国的30%,财富却占全国的60%。
然而,包括关中在内的西北地区,由于开发较早,导致森林和草原不断缩减,有些地方甚至成为濯濯童山(其他还有很多原因比如气候变化等,但人类上千年的无休止砍伐是重要原因之一)。
具体表现就是严重的荒漠化!
如公元五世纪初,即“五胡乱华”时期,黄土高原北端的白于山南麓有茂密的森林,白于山北麓的芦河流域和红柳河流域则是灌木草原,间有乔木散生其间。
匈奴首领赫连勃勃曾说:“美哉斯阜!临广泽而带清流。吾行地多矣,未见若斯之美!”(崔鸿《十六国春秋》)并在此地修建了著名的“统万城”,作为大夏的国都。
到了唐代初期,统万城周围地区仍是有名的“卧马草地”。其后由于毛乌素南缘地区过度开垦和放牧,天然植被遭到严重破坏,毛乌素流沙不断南移。
到唐代晚期,统万城一带已受到风沙的侵袭。
此外,在原始社会末期,黄土高原东南部、秦岭山脉、中条山、吕梁山、豫西诸山及渭河、涑汾河、伊洛河诸平原都属于森林地带,黄土高原西北部地区则属于草原地带或森林草原地带。
到唐代中期,由于农业区的扩大,平原地区规模较大的森林逐渐消失,所谓“高山绝壑,耒耜亦满”“田尽而地”,除关中地区的上林苑中尚有较多林木外,其他平原上已经很少有森林的记载。
唐代以后,黄土高原地区的森林和草原继续缩小。到了明清时期,平原地带自不必言,丘陵和山区的森林也迅速减少。
如渭河上游的森林在这一时期大量消失,只有渭源、陇西、天水诸县的五竹山、首阳山、马鹿山、辛家山等地尚有少量森林残存下来。
陕北地区的森林,主要分布在黄陵、洛川、富县、延安、延长、宜川等县的某些山区。
据统计,到20世纪末,全国水土流失面积为179万平方千米,其中西部地区水土流失面积约占全国水土流失总面积的2/3。在西部各省区中,陕西的水土流失率达69.94%,高居第一。
西汉时期长安周边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环绕,农田灌溉便利:“膏壤沃野千里,自虞夏之贡以为上田”。
到唐代末年,泾水、渭水、灞水等河流水流量越来越小,龙首渠、清明渠等人工渠道也相继干涸;北宋时,“八水”中的潏水,水流量更是小到了可以淌水过河的地步。
水土大量流失,人口却在爆炸式增长,大唐长安号称百万人口,就有百万张嘴需要供养!
早在唐朝,关中地区就因为可耕地的减少导致粮食缺口严重:唐朝初年的每年20万石(每石42公斤,约合840万公斤);膨胀到了最高峰时期的400万石(约合1.68亿公斤);
后来即便有所缓解,但长安城每年的粮食缺口,仍然高达100万石(约合4200万公斤)。
唐朝初期、中期,唐高宗、唐玄宗就曾经因为长安城缺粮,而不得不迁到洛阳“就食”。
唐中宗景龙三年(709),“是岁,关中饥,米斗百钱”,于是群臣就请唐中宗前往洛阳“就食”,要面子的唐中宗大发雷霆:“岂有逐粮天子邪?!”
唐朝贞元二年(786),由于向长安运输粮食的漕运道路中断,长安城发生粮食危机,骚动几乎波及到禁军。
千钧一发之际,刚好有3万斛米运到了长安附近,唐德宗听说后,激动地流着眼泪跟太子说:
“米已至陕,吾父子得生矣。”
由于水土流失,地力不断下降,严重缺粮的关中再也难以成为支撑泱泱大国首都所在的“天府之国”。
“民以食为天”。缺粮,是唐代以后,长安成为废都的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二、中国大格局发生变化
战国时期,崤山、函谷关以东的地区被称为“山东”。秦国与山东六国的征战构成了战国时期的主线。
两汉时期,来自山东地区的叛乱此起彼伏,此后一直到董卓之乱,仍然有关东诸侯讨伐之。
及至南北朝末期,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仍然代表的是东西矛盾。
到了唐朝,从魏晋以来的山东士族门第威望极高,他们世代学习儒学,世代为官。当中以王、卢、李、郑、崔五大家族为代表,在当时社会的威望比李唐的威望还要高。
李世民曾命人修《氏族治》,修完以后,崔氏被排在第一等。李世民看完大为恼火,下令把崔氏降为三等,把李唐排在第一等。
所以,当初娄敬全说刘邦,理由就是:“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然而,这种东西相争的格局,到了唐代以后,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自古“戎马盛于西北”,从秦代的犬戎,汉代的匈奴,到隋唐时期的突厥与吐蕃等,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因此,唐代以前立都长安,控制关中,内可以出击山东外可以抗击。
长安也因此成为中原王朝制内御外的中枢要地,具有实际的军事和政治意义。
但从唐朝中期以后,随着东北方向的契丹、渤海、女真等少数民族的相继崛起,中国的军事政治地理格局,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尤其是北宋初年,在丧失燕云十六州的背景下,中原王朝政权面临辽国的强大军事压力,此时念兹在兹的首要任务,只能是来自北方的威胁。
偏处西北的长安,昔日“山河四塞”的优势变成了劣势,自然失去了立都的价值。
时移世易也。
1127年,靖康之乱,随后宋室南渡,此后一路向南,直到150年后,在遥远的崖山画下休止符。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对于南宋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终其一生,或许都未曾到过长江以北,遑论汉唐故都的长安?
中原政权南渡逃命犹恐不及,至于北方来的政权而言,他们需要一个地方能同时兼顾北方草原和中原大地,如忽必烈定都大都的理由就是:
“幽燕之地,龙盘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居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跸之所,非燕不可。”
因此,辽金元三代,除了金国因为蒙古打击一度南逃汴梁以外,统治重心始终是在华北幽燕之地。
明朝起初三心二意定都南京,到了明成祖之后,又因为各种原因迁都北京。
至于满清入关之后,因为东北乃龙兴之地,最初对于统治中原也不是很有信心的情况下,定都北京也就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到了近现代,由于海洋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远离大海偏处内陆的长安,就更加不会成为定都的选择了。
大唐会昌五年,即公元845年,诗人李商隐在一个傍晚,登上了长安城内地势最高的乐游原。
他俯瞰着长安,写下了著名的《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60年后,大唐灭亡,长安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乱中遭到摧残,最终被梁太祖朱温强行拆毁:
“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木)材,浮渭(水)沿(黄)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
唐朝后长安的失之交臂
长安成为废都这个概念,虽广为流传,但细究之,大抵只是人们的错觉。唐朝之后的历史中,西安不止一次掀起过波澜。只不过往往失之交臂,而让人们容易忽视掉罢了。
宋·明·民国
宋朝是自秦建立中央集权帝国以来,第一个未定都西安/洛阳的统一王朝。但事实上,定都开封恐怕并非最高统治者的真正意图。在清代毕沅主编的《续资治通鉴·卷八》中,记载有:
帝生于洛阳,乐其土风,尝有迁都之意。始议西幸,起居郎李符陈八难,帝不从。既毕祀事,尚欲留居之,群臣莫敢谏。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乘间言曰:“东京有汴渠之漕,岁致江、淮米数百万斛,都下兵数十万人咸仰给焉。陛下居此,将安取之?且府库重兵,皆在大梁,根本安固已久,不可动摇。”帝亦弗从。晋王又从容言迁都非便,帝曰:“迁河南未已,久当迁长安。”
群臣的谏言也是如今人提到都城变迁时常引用的理论。定都长安需要维持较高的运粮成本,看起来是不错的理由。但细究起来,显然就不妥了。看看《新唐史·卷五十三·食货志》的记载:
唐都长安,而关中号称沃野,然其土地狭,所出不足以给京师、备水旱,故常转漕东南之粟。高祖、太宗之时,用物有节而易赡,水陆漕运,岁不过二十万石,故漕事简。自高宗已后,岁益增多,而功利繁兴,民亦罹其弊矣。
……
(开元)二十一年,(裴)耀卿为京兆尹,京师雨水,谷踊贵。玄宗将幸东都,复问耀卿漕事,耀卿因请"罢陕陆运,而置仓河口,使江南漕舟至河口者,输粟于仓而去,县官雇舟以分入河、洛。置仓三门东西,漕舟输其东仓,而陆运以输西仓,复以舟漕,以避三门之水险。"玄宗以为然……(玄宗)拜耀卿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江淮都转运使,以郑州刺史崔希逸、河南少尹萧炅为副使,益漕晋、绛、魏、濮、邢、贝、济、博之租输诸仓,转而入渭。凡三岁,漕七百万石,省陆运佣钱三十万缗。
……
肃宗末年,史朝义兵分出宋州,淮运于是阻绝,租庸盐铁溯汉江而上。河南尹刘晏为户部侍郎,兼句当度支、转运、盐铁、铸钱使,江淮粟帛,繇襄、汉越商于以输京师。
三门峡是关中漕运的重要节点,所谓“中流砥柱”便说的是“而河有三门底柱之险”,为漕运带来了诸多不便。但随着隋唐时期,转运制度的不断完善,漕运运量的水准足可以支撑百万人口规模的长安城的消费。甚至而言,函谷关通道不能成行之时,东南方向的丹、汉水也可以大规模补给京师的需求。如果说唐时期的漕运能力都足以供给长安城,说宋朝无力负担长安的给养,多少就让人难以置信了。
王叩头切谏,帝曰:“吾将西迁者,非它,欲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言“在德不在险”,帝不答。王出,帝顾左右曰:“晋王之言固善,然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赵匡胤的话语,并非没有道理。尤其是在游牧民族逐渐强大的时代背景下,宋朝不得不维持庞大的军队规模和军费开支,故有鼎盛时号称八十万之众的禁军数量。然而,这仍然不足以抵抗游牧民族的闪电战。北宋被斩首灭亡,高宗整合势力,尚保半壁江山。直至宋金对峙之时,秦岭-淮河一线成为了实质的南北地理阻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赵匡胤的迁都思考,还可能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与赵光义势力和官僚集团做切割。自后唐定都开封以来,开封的官僚集团愈加稳定。而在赵匡胤去世前,赵光义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赵匡胤的迁都计划,或许是为了对抗赵光义集团,然而最终的结果无疑是失败的。从洛阳回来不久,赵匡胤便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以至于,一直有一种流传的说法,那就是赵匡胤是被赵光义砍死的。
俄而阴霾四起,天气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封王,即太宗也。延人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可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戳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伺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诏于柩前即位。《续湘山野录》
再来看明朝,西安仍然是定都的重要选项。朱元璋虽都南京,但深知东南之地,难保边疆安全,故也有迁都的计划。《明史·列传第三·兴宗孝康皇帝传》里说到:
二十四年八月,敕太子巡抚陕西。先是,帝以应天、开封为南北京,临濠为中都。御史胡子祺上书曰:“天下形胜地可都者四。河东地势高,控制西北,尧尝都之,然其地苦寒。汴梁襟带河、淮,宋尝都之,然其地平旷,无险可凭。洛阳周公卜之,周、汉迁之,然嵩、邙非有殽函、终南之阻,涧、瀍、伊、洛非有泾、渭、灞、浐之雄。夫据百二河山之胜,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莫关中若也。”帝称善。至是,谕太子曰:“天下山川惟秦地号为险固,汝往以省观风俗,慰劳秦父老子弟。”于是择文武诸臣扈太子行。既行,使谕曰:“尔昨渡江,震雷忽起于东南,导尔前行,是威震之兆也。然一旬久阴不雨,占有阴谋,宜慎举动,严宿卫,施仁布惠,以回天意。”仍申谕从行诸臣以宿顿闻。
比还,献陕西地图,遂病。病中上言经略建都事。明年四月丙子薨,帝恸哭。礼官议期丧,请以日易。及当除服,帝不忍。礼官请之,始释服视朝。八月庚申祔葬孝陵东,谥曰懿文。
也许是因为太子突然去世,令朱元璋深感此地不祥,迁都一事最终没能成行。而朱元璋父子关于南京的忧虑,在十余年之后成为了现实。倘若朱标没有突然病死,也许对于西安,历史的走向会有重大的变化。但历史终究不可以假设。在明朝初年的皇族相争之中,历史的天平最终倒向了北京。
除了明初,明末的西安城,也曾短暂地风起云涌。李自成于西安建立大顺政权,击破北京城,一度有剑指天下之气势。然而,满清入关,大顺政权又如同流星般迅速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这一次,历史的天平在西安和北京之间,再一次倒向了北京。
民国时期,西安亦是重要的后方据点和首都备选。1927年,四一二政变之后,国民革命军的阶级性迅速腐蚀,武力统一和土地革命过程实质停滞。中原大战之后,西北军覆灭,冯玉祥失势,国民政府中央终于得以控制河南。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及三二年一二八事变之后,蒋深知江浙难保,于是加紧了对西部的统合过程。三二年,洛阳也曾短暂为都。而后,“西京筹备委员会”成立,西安改名“筹备西京市”,但此举遭到西北地方势力的强烈反对,导致西京市直到抗战结束也未能落地。
由于西北地方势力阻力极大,蒋的政治攻势也最为持久而困难。冯玉祥失势,旧西北军覆灭;杨虎城上位,新西北军依然盘踞。蒋利用红军、新西北军及东北军的矛盾,最终成功分化瓦解地方势力。
西安事变,是近代史上的重要转折点。实际是处于绝境的军阀势力,一次破釜沉舟的最后挣扎。而这种深刻矛盾的爆发点,正是地缘条件复杂又极其重要的关中。新西北军、东北军希望联合多方力量,借最后一击,让中央政府翻船。而西北军、东北军能以此维持其独立性。然而,一向精于国际形势的蒋绝非无能之辈。蒋对地方势力的最后一击,也着力在西安。西安事变之后,西北军、东北军分崩离析,为中央军收编。而国民政府最终选择了迁都重庆,全力准备对日战争。历史中的一次选择,从宏观而言,或许无足轻重;但对一城一池而言,差以毫厘,往往谬以千里。
北京兴起的意义
先前的内容,已经反驳了西安“难以补给”的废都缘由,在此不再赘述。
还有人说,西安废都,是因环境恶化、气候恶劣、水资源缺乏。这当然更是不可能成立。熟悉中学地理的朋友,必然知道,西安和北京,都是具大陆性特点的温带季风气候。从温度、降水条件而言,不具有质的不同。从地缘条件来说,又都是面对400mm等降水量线的前锋城市。而所谓水资源缺乏,更是西安和北京共同面临的问题。否则,南水北调工程,又从何而来……倘西安因此而衰,那取而代之的,当是南京上海杭州之辈。但历史的选择,并非如此。
北京的真正上位,自金朝起。北京的首都地位,以金朝末年迁都时期,反对派重要人物徒单镒的谏言可以看出了:
……镒复奏曰:“辽东国家根本,距中都数千里,万一受兵,州府顾望,必须报可,误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镇之。”
宣宗将幸南京(开封),镒曰:“銮辂一动,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辽东根本之地,依山负海,其险足恃,备御一面,以为后图,策之次也。”不从。……《金史·卷九十九·列传第三十七》
随生产力及相关技术的发展,东北平原自隋唐起有了比较明显的发展和开发。女真人自东北兴起,入主中原,需要寻求兼顾二者安全的平衡点;而北疆又有蒙古、契丹等民族,北京“有居庸关,犹如秦之崤、函,蜀之剑门”,已经充分点破了北京为都的重要意义了。
北京的陆防优势,在土木堡之变北京保卫战中,亦有充分的体现。抵御来自北疆的外患入侵,需要借助燕山-太行山脉群作为天然屏障。而明军与瓦剌的几次战斗之中,北京与塞外的几大通道:密云-古北口、居庸关-怀来、紫荆关-大同,被充分利用、反复争夺。倘若北京城破,借助白洋淀沼泽群与保定,或许尚可阻挡;但假若当时中央政府南迁,军事压力大减,北疆的外患很有可能会愈发不可控。而明朝的最后灭亡,与山海关通道对应的外患压力,关系密切……
事实上,即便是当代,北京也是各种意义上的重心。解放战争,我朝自东北发家,使战争的天平大大倾斜;我朝建立,保障东北、维稳曹县、北拒老大哥、发展海运……北京都毫无疑义地作为国家意志的代表。而前朝都南京,对北疆的无力,和自身阶级性的腐化,最终使自己在这场历史的大剧中,沦落为配角的角色……
西安的新时代
北京与西安,作为一二阶梯分界、胡焕庸线分界和400mm等降水量线的先锋城市,在历史上屡屡掀起巨大的政治波澜。中晚唐时期,河朔三镇总是政治可靠度最低的地区;民国时期,西安成为了中央与地方激烈博弈的焦点;去年和今年,我朝在西安,也不可避免……
西安每每激起巨大波澜的背后,往往意味着国家的政治、军事、经济格局的巨大变化。而在如今的时代背景下,丝绸之路的重兴,又在被人声声地呼唤。这对于西安、对于中国、对于世界,都将是一次漫长,但是巨大的变化……或许顶级大佬们,也看到了关中积弊深重,但是更看到了西安之后近乎无穷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