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德工业化的缩影：“特拉班特”牌小轿车的盛衰

老车的魅力体现在它们的历史底蕴上，它们身上常常浓缩了一段令人感怀的历史。在今天的德国，已经很难见到“卫星”牌小轿车的身影了。前东生产“特拉班特"牌轿车，(Trabant“特拉班特”就是德语“卫星”的意思，也有译为“拖笨”)就是这样一款刻上了历史印记的老车，虽然它的外形并不时尚，甚至有些简陋，由于拖笨车体积较小，制造工艺比较粗糙，车身由塑料制成，所以它在西方被称为“带顶篷的火花塞”。尽管如此，它问世后却一直供不应求，消费者需要排队才能买到这款小车。把Trabant翻成“拖笨”车，一方面是音译，另一方面也是嘲笑它的质量。

20多年前的1989年11月9日，新东德政府开始计划放松对东德人民的旅游限制，但由于当时东德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君特·沙博夫斯基对上级命令的误解，错误地宣布柏林墙即将开放，导致数以万计的市民走上街头，上千的人蜂拥至当晚开放的边界处。东西柏林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天成为柏林历史上最美好的一天。

当德国实现国家统一的时刻，激动的西德人伸开双臂，热烈拥抱投奔过来的东德同胞。爱屋及乌，对东德人驾驶的“卫星”牌小轿车所排放的浓重刺鼻的尾气，西德人不仅不反感，反而起了一个很浪漫的名字“自由的芬芳”。

德国政府在柏林墙开放五周年之际发行了一枚纪念邮票：中心图案是一辆老车，它就是一直融入东德百姓生活的“卫星”牌轿车P601。

不熟悉道路的东德同胞，驾驶着“卫星”牌小轿车，在西德的大街上经常违章。一旦有交警干预，马上就会有爱打抱不平的西德人一声大吼：“谁敢欺负我们的东德兄弟？”群起而攻之。警察怕犯众怒，往往不了了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情总有消退的那一刻。当“自由的芬芳”到处充溢的时候，再理性的西德人也坐不住了，一向视“环境”“生态”为生命的他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指责和痛斥东德人带来的“邪恶的油烟”。

渐渐地，“卫星”牌小轿车便销声匿迹了。

“卫星”牌小轿车，从本质上讲，是东德时代工业化的一个缩影，也是那个已经消亡了的国家的一个标本。

德国是汽车的发祥地。不过，早期的汽车工业都集中在德国西部。

“二战”后，美苏两大集团分别扶持西德与东德，剑拔弩张，紧张对峙。

东德为研制自己的汽车，牢牢地抓住了一个“中心”靠近捷克边境、曾经为德国知名的霍希汽车公司和奥迪汽车公司生产过配件的小城茨维考它毕竟有着与汽车打交道的底子。

原联合汽车之一的德国名车霍希于1910年在茨维考（Zwickau）的一个工厂里开始生产汽车（下图左）

二战后，东德经过一番艰苦努力，在利用该厂生产原联合汽车之一的DKW，并以AWZ（Auto-WerkeZwickau）新品牌出现。其中的一款AWZP70成为“卫星”牌轿车的前身。1957年正式推出了卫星P50轿车（下图）。

因此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茨维考成了东德引以为傲的汽车工业中心。

茨维考的汽车研发能力其实有限，只能生产这种技术含量低、尾气排放重、车身体积小的“卫星”牌小汽车。“特拉班特”在德语中就是“卫星”之意。意味深长，东德终于放了一颗汽车“卫星”，壮大了社会主义阵营汽车工业的力量。

Trabant这个字从字面解释一种为亲随、护卫（兵）之意，另一个意思是卫星。据传1957年正是社会主义的“老大哥”苏联在1957年发射了首颗人造卫星，为纪念这历史伟大的时刻，同年诞生的东德国民车，就取名为“Trabant”，亲随、护卫（兵）之意也可能表示出东德对“老大哥”的友好之意吧。他是穷人的大众汽车，是大众为了迎合那些不惧怕质量问题而只注重价格的消费者的产物。卫星轿车的车身是由一种叫做Duraplast的材料制成的，Duraplast是棉纤维和树脂的混合物，正是这种物质使得Trabants看起来，摸起来都很像苏联制造。其塑料外壳的坚硬程度，会让你觉得像纸板，不过这种Duraplast还是有其优点，至少不易生锈腐蚀。这种车造型简单，车厢宽敞，不过最大的特色却是容易故障、马力不足，车速不快、噪音不小，而排放的黑烟可能是所有车型中最多的。东德流传一个笑话：想让“拖笨车”每小时跑超过100公里吗？把它推下悬崖吧。

1961年改进后的经典的P601上市销售（如下图），并成为东德近30年的国民车。P601搭载的发动机为两汽缸、两冲程、600cc，加速21秒后可达时速60英里。车室可坐四人。尽管这个小东西耗油大、污染重、速度慢、车况差，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款车型是东德百姓追求移动的唯一选择，价格大约是东德人民一年的薪水，尽管没有人满意但人们几乎都需要。在供不应求的状况下，截至德国统一，茨维考总共生产销售了300多万辆“卫星”牌小汽车。

想当年，东德的城乡公路上跑的汽车，基本上都是“卫星”牌的。它成了几乎所有东德人的骄傲。

当然，“卫星”牌小汽车也有给东德“抹黑”的时候。柏林墙竖起来之后，不少东德公民绞尽脑汁，投奔西方。有自制潜水艇的，有驾驶自制热气球的。最有意思的，还是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发现柏林墙关卡的栏杆有漏洞可钻，便将自家的“卫星”牌小汽车加以改装，降低车身。一天，他们乘军警稍不留神，加大马力，开着“卫星”牌小汽车冲过了关卡栏杆，令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此事发生后，东德方面总结经验教训，改进关卡栏杆，不仅降低高度，而且在下面镶铸固定的铁条。这下子，断了那些企图驾驶“卫星”牌小汽车冲关之人的念想。

1990年两德统一之后，茨维考生意冷落，门可罗雀，不得不停止生产“卫星”牌轿车。“拖笨车”终于1991年走进了历史。工厂也成为了维修厂。那个天天在路上移动的“S”标志成为了艺术品。在1990年代初人们几乎只要花了几马克，就可买辆“卫星牌”轿车，身价比割草机还不如。

不过，近年复古风起，世人乐于收藏小拖笨车，才让其身价又重新飙升。并成立了“拖笨车俱乐部”。今年第15届特拉班特牌汽车驾驶者大会在这里举行，有2000辆个性十足的“小拖笨”在此次大会上展出。正是它，在30多年的生命周期里“见证”了前东德人民的生活。在德国人眼里，它已经不只是一款车，人们已经把情感融入其中，所以它才有了重生的基础。

作为被淘汰的世界十大经典车型之一，如今在德国街头如果看到一大群人拿着相机、手机对某辆车拍个不停，那车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名贵豪车而是如今比大熊猫还稀有的德国“小拖笨”特拉班特轿车！

邮票中的茨维考汽车城

柏林街头，一辆贴满了邮票的“拖笨”P601古董车吸引了路人的眼光。车的主人―柏林邮票商法拉赫巴克什用3000张邮票装点了这辆前东德产的“老爷车”。

阅读延伸

德国举行特拉班特牌汽车驾驶者大会

2008年6月21日，在德国东部的茨维考，一名参观者在拍摄一辆独特的特拉班特牌汽车。

2008年，第15届特拉班特牌汽车驾驶者大会在这里举行，预计将有2000辆特拉班特牌汽车在此次大会上展出。特拉班特牌汽车是原东德生产的一种二冲程引擎汽车，虽然性能并不是很出色，但人们对它的喜爱和追宠一直不断。新华社/法新

2008年6月21日，在德国东部的茨维考，一名男子从一辆特拉班特牌汽车上放置的小房子里露出头来。新华社/法新

6月21日，在德国东部的茨维考，一辆特拉班特牌汽车以警车式样参加展览。新华社/法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