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在三国时期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被时人尊为名士大儒。历来也被史学家评价为不依附权臣,坚持汉室忠贞的典范。这是因为孔融这个人有着很大的志向,叫“志在靖难”,意思是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平定变乱,可以说是三观很正的一个人了。但我们知道,孔融是一个知识分子,在乱世之中他有这个能力来平定变乱吗?他是如何“靖难”的呢?相信通过了解其事迹,一定会给我们当今的读书人带来不小的借鉴。
一、名士做派的误解
孔融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孔融让梨”的事迹其实在三国时就已经家喻户晓了,再加上他在治学上确有功绩,又是孔子的直系传人,这使得天生的优越感始终伴随其成长道路。孔融32岁的时候,何进进位大将军。司徒杨赐为表示祝贺,派当时在门下当属官的孔融前去祝贺。
本来从地位上来讲,大将军和司徒同列三公。何进这边也应当给予重视。但或许何进这个人真的是“屠夫”出生,何府的门人也尽是些鼠目寸光之徒,因此孔融到后,门吏没有及时为他通报。于是“大怒,夺回名贴,扬长而去。”这其实也非常符合孔融的一贯作风了。我孔融乃“天下名士”,怎么可能受一个门吏摆布呢?
是真拉不下这个脸。可问题是进不了门就完成不了任务啊。尽管杨赐是希望通过派“天下名士”来道贺显得郑重。可孔融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面子比工作任务重要。工作没完成怎么办?辞官而去。何进在得知这件事后,本来是要派刺客杀掉孔融的。但有人劝说:“这个人是天下名士,杀了影响不好。”
这才改变主意,反而亲自去拜访孔融,再召他回来做官。这官,最后是没有辞成的。从何进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笼络人心的小事。但对孔融来讲,却包含了非常重大的意义和心理暗示。那就是保持名仕之风是我通往成功之路的重要法宝。完成任务算什么,保持名士之风才最重要。
6.70年代,鼓励知识分子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其实是希望解决几千年以来,接受教育者与从事生产劳动者难以结合的问题,使知识青年能够真正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从而帮助他们成才。
老人家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指出,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对于工农兵群众,缺乏接近、缺乏了解、缺乏研究,即使(在文艺作品中)他们也穿着劳动人民的衣服,也是一副知识分子面孔的论断,其实是准确的。不仅是文艺作品,“学而优则仕”,从古代封建时代就开始弥漫于社会情节中,知识分子始终被同情和纵容,包括他们的缺点。
二、治学与实践的割裂
孔融素称“孔北海”是因为任过北海相。这是一个省部级别的地方官职,在三国时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从当时北海这个地方的情况来看,黄巾军活动是比较活跃的,治安不好。首要任务是维护好治安。假设一下,如果换作是曹操、袁绍、袁术还有刘备会怎么办?
一定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积蓄粮草、招募军队、分化瓦解、离间偷袭等工作上,对不对?可孔北海在忙什么呢?“立学校,表显儒术,荐举贤良”。也就是创办学校、推广儒学、结交高人去了。当然你要接纳人才也没错。但孔融结交的是什么人才呢?
据说,当时有一个叫郑玄的大儒到北海来。孔融大喜,马上把他请到府上来讲学。不仅自己崇拜得不得了,还把手下的一众文武也喊来一起听课。看到孔融之乎者也、摇头晃脑的样子,手下们受不了了,纷纷建议:“这样可不行啊,黄巾军都快要打到州府来了,要不主公您先听着,我们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吧?”
孔融说:“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请来这么厉害的学者,你们要珍惜学习机会啊。”讲学重不重要?重要。兴办学校行不行,也行。崇尚知识对不对?很对。可总得有个度啊。理论能够让凶残的敌人放下屠刀吗?不能。
于是,仅仅半年的时间而已,孔北海的军队就被打得只剩下几百人。再加上袁谭入侵,整个北海被搞得刀光剑影、鸡犬不宁。而孔融在干嘛呢?依然在读书。厉害呀,任你刀光剑影,我自巍然不动。刀光剑影也挡不住他对学习的热爱。比起那些没文化的流寇军阀,孔融自然是很高明的了,但高明是高明,城池还是被袁谭破了。
最后无处落脚的孔融只好投奔曹操。读到这里大家一定会想到一个词,"迂腐"。可笑话别人的时候,我们审视过自己了吗?或许你并不认为自己迂腐,那么换一种说法呢?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吗?事实上,在大多数人的青年时代,都有着远大的理想,可真的人到中年时,理想实现的又有几人呢?
三、自以为是的读书人
孔融让梨自然是很厉害了。其实,从小到大,孔融最厉害的还算不上让梨,怼人才是他的拿手好戏。大家可以自行搜索“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就会发现孔融的怼人技能从小就天赋异禀。而导致孔融被杀的,就在于“嘴欠”。当时全天下很多人都反对曹操,反对的方式方法,可谓各有各的道。
袁绍反对,靠的是强大的军事实力。孙策反对,靠的是长江天险。刘备也反对,靠的是皇叔身份,以大义举起反曹旗帜,这也是可以吃得开的。可孔融靠什么呢?靠嘴。“融恃其才望,数戏侮曹操,发辞偏宕,多致乖忤。”
曹操攻打袁谭时,一直对他的老婆甄氏有想法。人妻嘛,奸雄的最爱。但攻破邺城后,曹丕却抢先把甄氏收回府中。于是孔融就给曹操写信,说:“武王伐纣之后,把妲己赐给周公。”曹操听后就认真了,四处翻阅典籍却没有查到,于是就问孔融,文举啊,怎么我映像中没这回事呢?
孔融回答,“以今度之,想当然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样吧。把曹操气得半死。这就是知识分子阴阳编排的的骂人伎俩了。此外,曹操征伐乌丸的时候,孔融又开始喷,好啊,劳师远征,终于有机会找匈奴人理会当年不进贡,偷苏武牛羊的事了,反正也顾不得后面的国计民生了。除此之外的阴阳怪气,数不胜数。
例如和学生祢衡相互吹捧,你说我是“仲尼不死”,我说你是“颜回复生”,不忠。讲父母人伦,父子之间有什么亲情呢?无非就是情欲的发泄罢了。母子有何亲情呢?无非就是借个娘胎罢了。不孝。甚至和孙权派出的使者一起妄论时事。借圣人讽刺曹操为了节约粮食而颁布的禁酒令。可以说有点像当今网络上的喷子,为了喷而喷,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杠上一杠。
其实,真正让孔融惹了杀生之祸的,是这句话:“我是孔子的后裔,祖先也曾建立过宋国。如今天下大乱,今后要当皇帝的,也不见得姓刘。”说实话,当时汉室将倾,群雄并起,大家都知道这天下说不准哪天就不姓刘了。但问题是知道是知道,没必要说出来啊。退一步讲,其实也有很多人说这句话,甚至是当着曹操的面。可全天下人说的,就你孔融说不得。为什么?你不是护汉贬曹、斥谗指佞吗?你这是护哪门子的汉、指的又是谁的奸呢?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笔下描绘的系列知识分子形象。有一种是以盲目清高、沉醉孤独的魏连殳为代表的,说的是像魏连殳这样的病苦文人。尽管他们身边有着很多人,却把别人看的很坏,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刻意与人和世界保持距离。或许心里还保存着热情与天真,却对人世看法充满了尖锐,悲观和失望。
他们拿不起真正的武器进行反抗,只好由着思想的攻击来寻求主观的快感与刺激,这种表面的热闹、风光和疯狂,就是在自杀似的活着。后世在评价孔融的《临终诗》时,也品评为“抒泄忠悃”的“孤愤之情”。正史记录者为了确立一个价值体系,常常把孔融与曹操之争列为优点。可我们在品读历史的时候,更应当注意事实判断,而非价值判断,因为历史记录者都会有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