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异常的安庆之战
1861年(清咸丰11年) 9月,曾国荃兵分两路,一部抗拒陈玉成援军,另一部加紧开挖地道,准备用炸药轰塌城墙,再沿豁口鱼贯杀入。陈玉成督率各路救援大军不顾伤亡猛攻湘军, 城内的太平军守军也不断开城发起攻击,共同夹击湘军,但始终不能攻破湘军构筑的道道壕墙。
事后曾国藩幕府高参赵烈文在日记中说,有参战者向他转述当时安庆城下激烈的战斗情景说:
“前月中旬援贼至石牌,进扎集贤关,二十、二十一日扑东门外长壕,二十二日扑西北长壕,人持束草,蜂拥而至,掷草填壕,顷刻即满。我开炮轰击,每炮决血衢一道,贼进如故,前者僵仆,后者乘之。壕墙旧列之炮装放不及,更密排轮放,调增抬、鸟枪八百杆,殷訇之声如连珠不绝,贼死无算而进不已,积尸如山。路断,贼分股曳去一层,复冒死冲突,直至二十三日寅刻,连扑十二次。......凡苦战一日一夜,贼死者万数千人,我军死者百余人,用火药十七万斤”。
八月一日(公历1861年9月5日),曾国荃部吉字营湘军用穴地安装炸药法轰塌安庆北门城墙,官兵越壕蜂拥而入,因城中断粮已久,太平军将士饥疲困乏无力迎战,主将叶芸来、吴定彩及麾下守军16000余人全部被湘军俘虏,旋即围杀殆尽。
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曾国荃督率部众攻入安庆后便开始了残酷的烧杀抢掠。赵烈文《能静居日记》记载:安庆陷落后,太平军被杀“万馀人”,“男子龀髫(少年儿童)以上皆死”。妇女的命运更惨,除太平军将官眷属数十人在城破时悬梁自尽外,“馀妇女万余俱为兵掠出”。湘军兵勇见物即抢,抢掠的金银乃至衣物“不可胜计 ”,“兵士有一人得金七百余两者。城中凡可取之物扫地以尽,不可取者皆毁之。坏垣劚地,至剖棺以求财物”。唯独英王陈玉成府“备督帅行署中尚存物十七,余皆悬磬矣”。攻克安庆,曾国荃吉字营官兵凡是入城者人人都发了笔横财。从此以后,曾国荃就把纵兵抢掠作为激励士兵玩命打仗和鼓舞士气的手段,吉字营兵勇为发财都成了亡命之徒,攻城掠地,凶悍异常。
综合史料所记,安庆战役太平军伤亡约3万多人,其中死于安庆外围战的陈玉成部援军万多人,城池被攻破后被杀者16000余人,实际死伤人数可能还大于这个数字。曾国荃部将朱洪章曾经详细记述过吉字营杀俘虏的经过:
“(朱洪)章专弁(专门派卫兵)往请九帅(曾国荃在堂房兄弟中排行第九,故称九帅)来营,商议如何处理长毛(清军对太平军的蔑称)俘虏的问题。九帅言曰:‘悍贼甚多,如何筹之’?章曰:‘唯有杀最妙’。九帅曰:‘杀亦要设法’。章曰:‘营门缓开,将逆匪十人一次唤进,只半日可以杀完’。九帅曰:‘我心不忍,交汝办理’。章当时回营预备,自晨至酉,万余贼尽行歼戮,乃往销差”。
曾国荃默许朱洪章杀俘后,又担心手段过于残忍,害怕在“冥冥中” 受到上天的惩罚 ,遂在写给兄长曾国藩的家信中隐隐露出后悔与担心之意。曾国藩被后世誉为立德、立功、立言之“三不朽圣人”,是程朱理学的忠实拥趸,虽然书生带兵,但杀伐决断亦毫不含糊,更不会心软。他立刻回信给曾国荃复训诫说:“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为悔”?对太平军这样一群谋反作乱者,“虽周孔(周公、孔子)生今,断无不力谋诛灭之理,断无以多杀为悔之理”。由此可见,曾国藩虽以理学名臣自诩,但论起残忍嗜杀,亲自带兵打仗、见惯血雨腥风的军头曾国荃都不如他。在被其敬若神明的兄长“激励”、怂恿下,此后的曾国荃变得心硬如铁,也日益变得凶暴嗜血、攻夺城池后纵兵肆意杀人放火而毫无忌惮了。
曾国藩
曾国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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