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兵败大渡河穷途末路的故事可谓妇孺皆知,事实上他的悲剧命运早在翼殿大军未入四川前就已注定。由于种种原因举旗单干的石达开千里转战一胜难求,自宝庆会战主力尽丧后心灰意懒再无锐气。败入广西后翼王更是只图自保不顾大局,最终耗尽了部下将领的追随之心。本文笔者就以翼王石达开的视角,说说当年众望所归的他为何沦落到众叛亲离的惨淡境地。
石达开被俘后在谈及部队在广西的出走时说到:只因所部两湖、两江籍将士众多,不愿随其深入广西、四川作战故而出走。这固然是客观因素但翼王显然在避重就轻,这与他将自己塑造成天京事变纯粹受害者的做法如出一辙。石达开至死都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领袖,他仁义多谋却寡断自负,有私德无公义有雄心无韬晦,终因坐视广西友军败亡而失尽个人威望,部下脱离出走便不足为奇了。
电视剧《太平天国》石达开(王诗槐饰)
石达开(1831—1863年)广西贵县人,太平天国翼王,湖南宝庆会战惨败后退入广西。期间部下将士陆续出走约有二十余万人,至此石达开已在事实上退出晚清的历史舞台。鉴于数年转战仍无立锥之地的险境,亲信将领吉庆元力劝翼王率部东返重归天京,被石达开以“宁愿归隐山林也不愿东返”为由拒绝。如今天京城里干王主政自己回去不免有一番争斗,况且多年奋战一无所获,又如何面对老阴货洪秀全的冷嘲热讽。
天王洪秀全虽然个人魅力远不如石达开,但他能在天京事变后依旧享乐七年,固然有东王杨秀清主政天京时打下的基础,他自己的驭下本领也不容忽视。天王常年精研神学教义通过装神弄鬼来加强个人权威,选拔优秀将领担任要职的同时又以权术来制衡。一言以蔽之,为人仁慈脸皮薄心肠直的单纯好人难以成为合格的领袖,而石达开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石达开自幼丧父十几岁便继承家业务农经商,虽然喜爱结交江湖朋友但他身上免不了有种读书人的自负,自尊心很强的他不屑于权术阴谋做人做事全凭义气。天京事变单飞安庆的石达开就地招揽兵将,虽然不乏同情翼王者却鲜有人愿意抛弃到手的富贵重新打拼,石达开也不强求送了顺水人情让不愿跟随的将领率部回援天京。约定配合他攻略浙江的杨辅清接受天王中军主将的高位后自行退兵,石达开也未先发制人抢兵夺地,并在赣南、湖南与其多有合作。结果就是认可翼王的人不在少数,但翼殿大军的实力却越来越弱。
石达开影视剧形象
处于顺境时石达开的宽容大度或许无关紧要,但身处四面楚歌时对于部下的辖制仍然毫无章法来去自由,这就是驭下无力的表现和走向败亡的预兆。攻略浙江时翼王大将石镇吉(石达开族弟)奉命进攻福建却受天王蛊惑自立山头,石达开眼看失去嫡系部队毫无办法。宝庆会战在即,翼王部下大将何名标、赖裕新发生争执,前者自带两万人出走后者弃守城池前往追赶,完全无视石达开的存在和战略布置。而面对诸多类似情形时石达开任其来去不加阻拦的佛系做法,无疑又进一步地削弱了部队的士气与战力。
翼殿部队遇到的问题在杨秀清时代的太平军中完全不可想象,东王在军中遍插耳目以掌握众将的言行,并假以“天父”之口赏罚并举强化个人权威。另外杨秀清精于练兵治军极严,军中有吸食鸦片、违反天规者立斩不赦,更别提部将的脱离出走了。从人的角度看石达开家境殷实年少成名,不比杨秀清做烧炭头目时练就的领袖才能。从时势的角度看太平天国运动已日薄西山,如起义初期那样可供太平军迅速壮大的土壤也越来越少。
除了与族弟石镇吉偶有联系外,石达开对其余将领基本置之不理,既不配合作战也不前往联络。如此做法使得广西巡抚刘长佑逐个击破的平叛方略得以顺利实施,石镇吉、何名标等翼王旧部先后败亡。彼时广东天地会首领陈开、李文茂在广西桂平建立大成国,石达开派人前往提出收编其部众的要求结果遭拒。之后陈开在柳州被围,近在咫尺的石达开在怀庆按兵不动坐视大成国灭亡。翼王此举最终引来部下最大的一次脱离出走,彭大顺、童容海、朱衣点、吉庆元等多位常年追随翼殿的旧将,时至今日再无希望纷纷率众东返天京,史称“义军东返”。
大成国李文茂王府遗址纪念碑
大军脱离的石达开顿成孤家寡人,身边只余旧将赖裕新共计两万人马。虽然之后翼王再度扩军但所部战力则进一步注水,咸丰帝也认为石达开已不足为惧遂将平叛重心掉转东南战场。纵观石达开的领袖之路他可以轻易地拉起十数万人马,却没有一位拿得出手的优秀部将。一营将军与普通士卒的诉求自然不同,如何满足如何制约是领袖们的必修课,而石达开对此显然有所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