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朱棣向朱瞻基倾吐了一番心事后,朱瞻基照例宽慰一番,顺便提醒爷爷二叔该去就藩了。在爷爷的默许下,朱瞻基来到朱高煦的府邸,却看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炎天暑日里,朱高煦账外放着火炉,里面炭火正旺,账内的朱高煦却装作虚弱之态。只闻咳嗽之声,身体却并不冒汗,显然是在装病。
朱瞻基自然也不说破,只佯称是爷爷派自己来探病,并不提就藩一事。不料三叔朱高燧此时赶来。相比朱高煦的假作低调,朱高燧却是毫不客气。出言不逊地指出老爷子就是要老二去就藩也得等他病好,总不能把人逼死等语,竟是不把这个侄子放在眼里。而朱高煦则假意劝他收敛,说不可以冒犯皇上的旨意等语。看着两位叔叔一唱一和,朱瞻基不由得大大翻了个白眼。
朱瞻基无奈离开,站在院子里越想越不对,遂回身。却发现自己前脚刚走,朱高燧已带着“病中”的朱高煦出门。朱瞻基与朱高燧目光相接的一刻,朱高燧只瞬间的犹疑,随即有恃无恐一般说出“驻守京城的部队换防,我去汤山把兵带过来,顺便陪你二叔泡泡温泉”这样的虎狼之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朱瞻基也只得佯装是忘记了跟二叔要药方,并不忘把朱棣搬出来说是爷爷嘱咐了自己要看二叔的药方,不过这样的提醒并不会真的对野心家朱高煦起作用。
朱高煦唱这出戏可谓是不得志便猖狂。他知道如果自己去云南就藩,那就得交出兵权,日后另图其他的机会会愈发渺茫,所以眼下先是称病赖着不走,眼见着要被识破,竟动了造反之心。朱瞻基倒也不是吃素的,朱高煦的行为和语言也都在他的观察之内,他势必要有所应对。
不过这叔侄的心机再深,也深不过朱棣老爷子,甚至一副超然物外架势的朱高炽的智慧也不在他们之下。朱瞻基探病回来,急得不行。他把所见所听之事说与父亲朱高炽,说自己的脖梗子直冒凉气。朱高炽并不着急,只说“天塌了自有高人顶着,你爷爷脖梗子冒不冒凉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冒”。
朱高炽并没说错,这一切早已在朱棣的掌握之中。当朱瞻基心急如焚地去查朱高煦有关换防的折子时,折子早已被朱棣拿走。朱棣虽不在场,却留下了旨意让老杨代为传达,让朱瞻基去平他二叔三叔的“叛”。最终,在形势不对的情况下,朱高燧及时撇清关系,主动给朱瞻基让出了道路。朱高煦独木不成林,最终也不得不妥协。当然,朱棣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留了退路,否则定会把反贼的帽子牢牢扣到他们头上,朱瞻基自然也有分寸,只平事端,并不深究。在这一役中,朱瞻基不止及时阻止了朱高煦、朱高燧的行动,还趁乱帮孙若微救下了关在昭狱里的靖难遗孤。
这可正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太猖狂者难成大器。朱高煦经此一役,也该学会韬光养晦了,只是属于他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