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期间,起先,史思明犹如战神,席卷整个河北,荡平了河北拥护唐朝的所有势力。但到了次年的二月,当李光弼率军从山西东出井陉关,进入河北后。他就风光不再了。
第一战,他们战于常山,史思明惨败。被迫退守藁城(现在的石家庄藁城区)。第二战,郭子仪也来了。郭、李二人联手再次大败史思明,打得史思明连退几百里。放弃藁城,退守河北定州。
安禄山听说史思明连番惨败,大为惶恐。因为当时他正在潼关一带和哥舒翰对峙。是进不能进,退无可退。这个时候,如果河北老巢守不住,他就要完了。于是,他点集了三万精兵,增援史思明。
等到增援赶到后,史思明主动出定州,在河北曲阳迎战唐军。但不想,郭子仪和李光弼当时打疯了,竟然又大败史思明,斩叛军首级四万,把史思明又生生撵回了定州。
史思明
史思明当时被打得可谓是叫苦不迭。
如果不是后来唐玄宗急躁,硬逼哥舒翰出关迎战,痛失好局。可能郭子仪、李光弼在安史之乱的第二年,就能把史思明给收拾了。
至德元载(756年)六月,哥舒翰在灵宝惨败,叛军顺着唐军败退路线一路西进,攻克长安。
随后,随着马嵬驿之变,太子李亨北上灵武称帝等一系列事件。唐朝方面变了天,唐玄宗退居二线,唐肃宗成了帝国最高决策者。
上头换了领导,此时在前线厮杀的将领自然是要回去拜码头的了。而且唐肃宗也下旨要求将领到灵武勤王。于是,郭子仪、李光弼就从河北前线退回到了灵武。
郭、李两大克星一走,史思明又占据优势了。仅用四个月时间就收拾了河北的唐军,将河北诸郡又收于手。
至德二年(757年)正月,拿下了河北的史思明率十万大军进攻山西,企图走北线,进犯灵武。不过,他在太原遇上了李光弼。于是,他就又吃了大亏。被李光弼区区一万人打了五十多天,死伤七万多人。战后,李光弼因军功升为司空。
安禄山
按理说,史思明吃了这么大败仗,他应该要受惩罚才对。但他运气好。就在他在太原被李光弼蹂躏的时候,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干掉了。
安庆绪为了笼络人心,也就没治史思明损兵折将的罪。不仅没治罪,安庆绪而且还给他升了官。封其为范阳节度使、妫川郡王,兼领恒阳军事,赐名安荣国。
得了赏赐后,史思明从太原退回范阳。他觉得安禄山是个人物,自己怕他三分。可安庆绪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于是他就把范阳城据为己有,开始割据一方,不再搭理安庆绪。
唐肃宗见史思明跟安庆绪不是一条心,就调集大军,先围攻安庆绪。
安庆绪打不过唐军,便只好放弃长安,后来又放弃洛阳,带着叛军退回了河北。
退守河北后,安庆绪派人诏史思明勤王。结果史思明不仅不搭理他,反而把安庆绪派来的人绑了,送到了唐军大营,表示自己愿意改邪归正,重投大唐。
李亨
唐肃宗知道后,很高兴。他一高兴,就封史思明为归义郡王、御史大夫、河北节度使。同时,唐肃宗还调集了十个节度使,将安庆绪团团包围。准备趁着史思明投降后的空档期,先解决安庆绪。
乾元元年(758年)九月,唐军十节度使围攻安庆绪的战役打响。安庆绪兵少,所以,他很快就被唐军围得水泄不通。这个时候,只要不出岔子,安庆绪必死。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出岔子了。
什么情况呢?原来唐肃宗见安庆绪要完,害怕在前线督战的太子李俶(就是后来的唐代宗李豫)会因此战积累人望,威胁自己的皇位。于是,他就把李俶调回了长安。
同时,李俶的副手郭子仪也是功高盖主,大伙都只认郭子仪。如果李俶不在前线,谁又能镇住郭子仪呢?因而,唐肃宗顺便也把郭子仪的副帅职务撤了。又改派一个叫鱼朝恩的宦官统筹全局。
然而,鱼朝恩根本没见过这种大阵仗。十个节度使,二十万大军,他哪里能节制?所以后来的大战,就变成了一锅乱炖。十个节度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互相扯皮。反正就是一团糟。空有兵力优势,却始终无法把优势转化为胜势。
史思明
此时,远在范阳的史思明见状,觉得貌似有机可乘,便带兵驻足于河北大名观望战局。
李光弼见史思明来了,就去找鱼朝恩。说:“思明得魏州而按兵不进,此欲使我懈惰,而以精锐掩吾不备也。请与朔方军同逼魏城,求与之战。彼惩嘉山之败,必不敢轻出。得旷日引久,则邺城必拔矣。庆绪已死,彼则无辞以用其众也。”
结果,“鱼朝恩以为不可,乃止。”然后,史思明居然就没人管了。
史思明见唐军不搭理自己,于是乎,他就想,派出一支人马打他们一家伙。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退。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也出乎了史思明的预料。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次试探性攻击竟然把二十万唐军全部击溃了!
咋回事呢?
唐军有十个节度使,相互不统属。唐肃宗派来的鱼朝恩又没有能力统筹大局。所以当史思明来进攻时,唐朝上下全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大家都不知道友军在忙什么,还以为史思明是友军呢,所以就都不对他设防。等到史思明带兵杀到时,唐军倒是知道来着不是友军了,但已为时已晚。一个节度使被击溃,其余九个节度使无法组织反击,都只能跟着大部队败退。
相州之战形势图
没办法,这就是一支没有统一指挥官的大军无法避免的问题。
唐军连撤几百里后,队伍全散了,有几个节度使都快成了光杆司令。
当时也就王思礼、郭子仪、李光弼的部队还有战斗力,但仅凭他们三个,此时也无法发动反击。无奈之下,唐肃宗只好让节度使们各回各家,反击的事,再议。
然后,唐肃宗找人担责任。最终,确定由郭子仪来担责任。
为什么是他呢?因为唐肃宗认为郭子仪虽然不是这次的总指挥,但在十个节度使中,就属他的名气大。这么大的惨败,挑个名气小的来背锅,不能服众。于是,郭子仪就替唐肃宗背了锅。被迫解甲归田,暂离指挥线。
看到唐军败走后,安庆绪出城,对史思明表示了感谢。史思明没跟他多客气,直接就把安庆绪干掉了。然后,他把安庆绪的地盘交给儿子史朝义,他自己则回到了范阳。宣布称帝,成为大燕的第三代统治者。
其实说实在的,史思明打败十节度使,杀安庆绪自立为帝,不容易。这是很值得拿来说道的一件事。但很可惜,史思明的风头被唐肃宗和鱼朝恩抢去了。
鱼朝恩
因为大家都觉得,如果不是唐肃宗和鱼朝恩犯傻,史思明哪里有机会反杀?他只是捡了便宜而已。而且,唐肃宗罢免郭子仪,也让很多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愤愤不平,议论纷纷。于是,史思明就又被大众给忽略了,事件焦点没能聚焦在他身上。
有些人,天生就自带主角属性。有些人,天生就是给人配戏的。史思明,就属于后者。
乾元二年(759年)初,搞掉了郭子仪的唐肃宗任命李光弼为天下兵马副元帅,让他负责洛阳的城防工作,坚决御史思明于洛阳以东。
李光弼临危受命,压力很大。估计是唐肃宗觉得他压力还不够大,就又把干啥啥不行的鱼朝恩派到前线了。
李光弼
鱼朝恩到了前线后,先是几个月不敢发表意见。几个月后,他见李光弼无法击退史思明,就给唐肃宗上书,说李光弼养寇自重。“仆固怀恩又害光弼之功,潜附朝恩,言贼可灭。”唐肃宗见书大怒,逼李光弼出兵,与史思明决战。李光弼被逼无奈,只好在洛阳北面的邙山与史思明决战。
战前,李光弼根据唐军的特点(野战能力弱于叛军),制定了一套依托邙山列阵,与叛军打消耗战的战术。
但鱼朝恩不同意,另一员大将仆固怀恩也觉得自己借来了回纥骑兵,不能白养活。于是他们两个就跟李光弼吵架,要求在平原上列阵,以发挥回纥兵的长处。李光弼这次死活都不听鱼朝恩的话。结果,他们三个是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数万唐军和回纥军不知道该在哪里列阵。直到叛军杀到,才匆匆忙忙列阵。然后,唐军再败。洛阳丢了,且收复无望。“由是中使督战,光弼不获已,进军列阵于北邙山下。贼悉精锐来战,光弼败绩,军资器械并为贼所有。时李抱玉亦弃河阳,光弼渡河保闻喜。朝旨以怀恩异同致败,优诏征之。光弼自河中入朝,抗表请罪,诏释之。光弼恳让太尉,遂加开府仪同三司、侍中、河南尹、行营节度使;俄复拜太尉,充河南、淮南、山南东道、荆南等副元帅,侍中如故,出镇临淮。”
史思明在这一战的表现也没啥好说的。但是,这一战的焦点又放在唐军那边。大家不关心史思明在干什么,只好奇唐军怎么竟闹这种幺蛾子事。
史思明
而这一次没能混成主角,史思明也就再也没机会露脸了。
因为上元二年(761年)三月,也就是邙山之战一个月后,他就被史朝义的手下干掉了。死得比安禄山还悲催。
安禄山好歹是被人一刀致命的,没有受过多的痛苦。而史思明则倒了大霉。
他上厕所的时候,叛军提刀冲入营帐。他的反应还算神速,立马从厕所翻墙到马厩。他都骑上马,跑出去一阵了,结果叛军里面有个神射手,一箭把他射于马下。“是夜思明惊,据床叱咤。优问故,答曰:‘我梦群鹿度水,鹿死而水干,云何?’俄如匽,优相谓曰:‘胡命尽乎!’少选,悦麾下周子俊射其臂,坠,问难所起,曰:‘怀王也。’思明曰:‘旦日失言,宜有此。然杀我太早,使我不得至长安。’大呼怀王三,曰:‘囚我可也,无取杀父名!’复骂曹将军曰:‘胡误我!’左右反接缚之,送柳泉传舍。悦还报,朝义曰:‘惊圣人否?损圣人否?’悦曰:‘无有。’时周贽、许叔冀以后军屯福昌,季常,叔冀子也,朝义令告之。贽闻,惊仆地。贼领兵还,贽等出迎,悦恶其贰,乃杀贽。次柳泉,悦畏众不厌,缢杀思明,以毡裹尸,橐它负还东京。朝义乃即位,建元显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