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嘉庆皇帝立了一条新规定,因为以前满族宗室犯罪,即使被拘到衙门也不用跪着听审,导致他们个个趾高气扬,无所畏惧。嘉庆看着很不爽,下令从此宗室犯案也要跟平民一样跪着。刚解决了宗室的,嘉庆又遇上了民间的。
那时发生在川蜀一带的事情。川蜀本来远离京城,但人命大事,京城自然了如指掌。话说当地有个叫周得佶的闲汉,自小没读过几本圣贤书,只靠着给人打零工过日子。某天,周得佶经人介绍,去了财主家里打零工帮佣,财主姓李名成荣,家里有几房妻妾,正妻姓何。
何氏是当家人,平时也会安排这些雇工的生活日常,因此周得佶能够一窥女主人美貌。周得佶第一次见到何氏,便有些心痒难耐,苦于李财主常常在家,何氏身边又有丫环小厮伺候,一直没找到机会。过了几个月,周得佶终于寻着了间隙,趁何氏身边无人,先用言语挑逗。
但何氏却痛骂了他一顿,周得佶恼羞成怒,上前想抓住何氏,却被何氏挣脱。等李成荣回家后,何氏委婉建议将周得佶赶走,李成荣不知道真相,因为周得佶还预支了一笔工钱,便说等他做够了工,再辞掉。谁知周得佶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竟然趁夜来找何氏,想逼她就范。
这回何氏有了警惕心,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防身草刀,将周得佶手臂砍伤。周得佶的叫声引来了李成荣,见状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命人将周得佶绑起来,第二天送去官府。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左邻右舍第二天一早都知道了,纷纷来李家看热闹。
周得佶又羞又气,当众说自己见官后,必定要叫何氏难堪。何氏听了这话,怒火攻心,再加上先前几次被此人调戏,一时情急,又抽出那把草刀刺向周得佶,令他当场去世。出了人命大事,官府立刻就知道了,当时的四川总督是蒋攸铦,他面对下属交上来的案宗犯了难。
因为此前的清律条文,没有对“男子调戏女子反被杀”之类的事情做出明确规定,蒋攸铦权衡之下,参照了乾隆四十八年女子悔过拒绝情夫杀人的案例,判将何氏斩首。但这种和人命扯上关系的大案,总督也不是最终决策者,还要上奏朝廷,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步。
而刑部对蒋攸铦的判决持肯定意见。所有人都以为何氏必死,但大理寺少卿杨怿曾却改变了局面——他向嘉庆皇帝奏本,提出“明刑所以弼教,妇女首重名节”,何氏杀周得佶,是周得佶犯错在先,事出有因,不应该让何氏受到如此重判,应当思考更好的处理方式。
嘉庆皇帝看了刑部的意见奏本,认为刑部处理不当,大怒痛斥刑部尚书等人,又赞杨怿曾补充了刑部的不足之处。经过嘉庆皇帝和大理寺的重审后,何氏被从牢中释放,跟着丈夫回了家,这桩奇案从此在民间流传开来,后来清朝大臣断案时,常常以何氏之案为例进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