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期,14岁的东吴皇帝孙亮在皇宫花园,突然想吃蜂蜜浸生梅。他打开蜜罐,不禁失声惊叫:“哪来的这多老鼠屎!”
他将蜜罐向随从们展示,罐内黄烂烂的蜂蜜中,赫然有几颗黑黢黢的老鼠屎,众人皆惊。
那个去取蜜的黄门(宦官)急忙跪地,信誓旦旦地说:“陛下,必定是那内库仓管办事不力、疏于防范,致使仓库里老鼠横行!还请陛下对仓管严加惩处!”
孙亮没有回应,拿起那蜜罐仔细端详。这个银制蜜罐是御用之物,与盖子缝合严密,照理说来,老鼠是无法跑进罐子里的!
孙亮疑窦暗生,但并未显露出来,只叫人将内库仓管唤来询问。
仓管看到那几颗硕大的老鼠屎,吓得瑟瑟发抖、魂飞魄散。他止不住地跪地叩头,竟是一句话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孙亮愈发觉得事有蹊跷,故意扳起脸来,怒问仓管:“蜂蜜当中为何有这般肮脏之物!你可有话要说?”
仓管这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回复:“微臣实在不知道啊!刚才黄门来取时,微臣还特意查验,挑选了一罐新鲜的献上。还请陛下明查!”
孙亮指着黄门,又问仓管:“你可看清楚了,方才是他去找你索取蜂蜜的吗?”
仓管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个黄门,又磕头道:“没错,就是他来取的。但微臣哪敢给他带有老鼠屎的蜂蜜啊!”
“既然这蜜罐与盖子严丝合缝,而你口口声声说给黄门的蜂蜜并无鼠屎,那这件事就奇怪了!”
孙亮突然瞥见黄门正怒视着仓管,仿佛要将他吃了。孙亮又问仓管:“黄门与你有私仇吗?”
仓管思索片刻,缓缓道:“他曾向要微臣索取交州进贡的莞席。那莞席数量有限,没有陛下点头,微臣哪敢给他呀!大概是因此事得罪了他,这才设局诬陷微臣!”
黄门听得此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指着仓管,尖声反驳:“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平白无故地污人清白!”又朝着孙亮叩了几个响头,委屈地说:“陛下要为小人作主啊!小人没有陛下的旨意,哪敢去内库讨要东西!”
接着,黄门和仓管就各执一词,相互攀咬起来,坚称对方“欺君”。
随侍孙亮左右的近臣们也难辨谁是谁非,便奏请孙亮:“陛下,既然黄门和仓管两人都不肯认罪,就将他们一同打入大狱,严刑拷打,以断案情!”
孙亮若有所思,微笑摇头说:“何必那么麻烦呢!这个案子很简单啊!”
近臣连忙询问:“陛下有何妙计,可使案情水落石出?”
孙亮没有回答,而是命令侍卫取来小刀,挑出蜜罐中的老鼠屎,一一剖开。近臣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孙亮哈哈大笑:“如果老鼠屎是一早就在蜂蜜内,必定是里面和外面都被浸湿。你们看,这老鼠屎里面干燥,外面湿润,说明是刚刚扔进去的。由此可见,此事是黄门对仓管怀恨在心,意欲报复,所以在取得蜜罐后偷偷加入鼠屎!”
孙亮话锋一转,怒斥黄门:“事已至此,还不如实招来!莫非是欺朕年幼!”
黄门体如筛糠,磕头求饶:“陛下英明神武!小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望陛下看在小人往日勤恳的份上,饶了小人这次!”
孙亮公私分明,当即命令侍卫对黄门施以髡刑(拔光身上的毛发)和鞭刑,而后将他交付有司下狱审查。
经此一事,孙亮展现了与其年龄不符的聪颖,孙亮的左右侍臣无不心悦诚服。
然而,年少聪慧也并非好事。
孙亮是吴大帝孙权在61岁时生下的儿子,排行老七,是孙权年纪最小的儿子。孙权为他取表字为“子明”,与孙权喜爱的名将吕蒙表字一样。
孙权的长子孙登和次子孙虑英年早逝,导致三子孙和与四子孙霸相争太子之位。孙权晚年昏聩,竟然废黜孙和,赐死孙霸,又偏宠年轻貌美的孙亮之母潘淑,并册立潘淑为皇后、孙亮为太子。
就这样,年仅9岁的孙亮作为孙权仅有的嫡子,在孙权死后,即位成为了东吴的第2任皇帝。
孙亮年幼,无法亲政,东吴朝政由托孤大臣诸葛恪(诸葛瑾之子、诸葛亮之侄)把持。诸葛恪独断专权,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10岁的孙亮就联合卫将军孙峻(孙亮的堂侄孙,比孙亮大24岁),设下鸿门宴,在酒席上将诸葛恪砍死,并夷灭三族。
但孙亮此举是前驱狼后遇虎。孙峻也是专权擅政之人,掌权后大肆残害宗亲,孙权的许多子孙都遭到毒手。孙峻死后,其堂弟孙綝接掌大权,孙亮也只有12岁。
孙綝嗜杀,比孙峻更加残暴,孙亮与他的矛盾日益激化。当孙亮14岁亲政时,孙綝亦没有丝毫还政的意思。孙亮心中愤恨,开始暗中筹划刺杀事宜。
然而,孙亮的岳父嘴巴不牢,将此事泄露。孙綝抢先下手,胁迫群臣将孙亮废黜。孙亮无奈离开皇宫,次年在押送途中,莫名其妙地去世了。
可以说,孙亮的遭遇与曹魏的第4任皇帝曹髦颇为相似。
曹髦14岁即位,先后为司马师、司马昭兄弟逼迫,奋起反抗司马昭,最终命丧街头,终年19岁;孙亮9岁即位,先后为孙峻、孙綝兄弟逼迫,暗中谋刺孙綝,最终被废身死,终年17岁。
两人均是少年即位,聪颖非凡,且心怀大志,不愿装傻充愣。奈何权臣当道,君弱臣强,两人即使早慧亦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