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在潍县当知县的时候,处理完了公务事儿,喜欢布衣便装到外边逛一逛。
一天傍晚,他独自一人逛到城郊一座小桥旁,见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伙子,坐在桥头上闲聊、正在议论郑知县的事儿。郑板桥停住脚想听一听。你说郑知县好不好?”“人们都喊他清官哩!”我看他是个糊涂官。“为什么?”“他整天写字画画儿,老百姓能当吃能当喝?俗话说:知县是父母官,咱们饿死街头他也不管,还叫什么父母官?”。
“你说的也对。咱们老大不小了,穷得连个媳妇也要不上,断子绝孙了,他也不问呀!”“对,对!他要给咱说个媳妇,咱才喊他清官哩!不然,就叫他昏官,糊涂官!”“哈哈,你也想娶媳妇了!”“哈哈哈两个小伙子笑得前仰后合。
郑板桥过去问两个小伙子:“天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二人吓了一跳,害怕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都大眼瞪小眼地不吭声了。郑板桥笑问道:“刚才你们谈的什么事儿?”两个小伙子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布衣便装的人像个教书先生,也就大了胆儿,便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郑板桥问了他们的姓名、住址和家境情况。二人回答:一个叫张小二,一个叫李四喜;家住张庄,一起出来打短工,可是两天没人雇了,就讨了几口饭,在这桥头过宿。郑板桥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就回城里去了。
第二天,两个公差把这两个小伙子提拿到县衙里。郑板桥升堂审问:“你们两个知罪吗?”人一起喊冤道:“大老爷,俺们一不偷,二不摸,什么罪也没犯,望大老爷明察!”。
郑板桥把惊堂木一敲道:“你们辱骂本官,还说没罪?”两个小伙子吓得目瞪口杲、悄悄望望知县,啊呀!不好了,这不是在桥头遇着的那个闲逛的教书先生吗?两人一看,不好抵赖了,只是一迭声地求饶,郑板桥板着脸说:“知罪就好!罚钱,你们没宅子没地;打吧!身上也没多少肉,罚你们苦役吧!”于是令差役看管着,每天打泥坯,打足五千块,晒干之后,存放到一间大仓库里。
二个小伙子心里嘀咕:“这真是个昏官、糊涂宫,说了他点闲话,就被治罪,也够狠的了。不过也好,反正有饭吃了,打坯就打坯吧”可是县衙里的人都不理解:这仓库,原本是存钱粮的,存这么多土坯真稀奇过了许多日子,两个小伙子把五千坯打好、晒千,全都搬进仓库里了。郑知县叫人在仓库上贴了封条。两个小伙子闲着没事儿,单等郑知县如何发落。
一天,郑知县升堂审一个案子,传两个小伙子也到堂上听审。张小二和李四喜怪丧气,心想:“怎么别人的案子又牵连到我们身上来了呢?真是一锅糊涂粥了。唉!只好上堂听着吧!”郑知县审的这个案子是件积压案,几个月前,他就接着状子了。被告是柳行村的一个年轻寡妇娶进门来三年,丈夫就病故了,她孤单一人度日。原告是她大伯哥,告他兄弟媳妇作风不正,伤风败俗这案子,在两个小伙子桥头议论知县之前就发生了。
郑板桥故意压着不审。他几次做了“私访”,查明了案子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年轻寡妇,非常本分,勤劳,丈夫死后,她大伯哥想赶快把她赶走,好把弟弟家的一份宅产土地独吞了;她若不走,挺好的一处大宅院,得一分为二,于是就想方设法诬告弟媳。这天升堂断案,郑知县自然胸有成竹了。于是断原告企图霸占别人财产、诬陷良民罪;并把兄弟两个的宅产、土地分为二,把宅院中间垒道高墙,分成两院,各自过日子;今后如有侵犯,当以重罚。被诬告的年轻寡妇,连连给郑知县叩头。
可她又喜中有愁,对郑知县说:人回县。感谢大老爷明鉴!可我孤寡一人,这墙找谁去垒呀!弄不好,又是一场乱子。”郑知县吩咐在旁边听审的张小二和李四喜:“从明天起,你们用车把五千坯运到柳行村,把墙垒起来,再听发落。”众人一起退堂。
不久,两个小伙子果然把墙垒好了,坯也用完了。他俩运坯垒墙过程中,那寡妇自然感激不尽,备饭递茶。非常热情。完工这天,郑知县又亲自到柳行村来了,验了工,问那寡妇:“宅院也修好了,今后打算怎么过日子?”那宴妇低头不语,扑扑地落泪郑知县说:“你年纪轻轻,不如再招个女婿过日子你要乐意,我给你做媒。”那寡妇心里早盼着有这步棋呢!一听县官给她做媒,赶忙跪下磕了个头说:“请大老爷做主!”郑知县指着张小二说:“他勤劳能干你俩又般配。以后准能过上好日子。”那寡妇和张小二相互看了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齐朝郑知县拜谢。
他们二人欢欢喜喜,可李四喜哭丧着脸对郑知县说:“大老爷,我……我怎么办呀?”郑知县对寡妇的大伯哥说:“我不能白给你们垒墙修院子,这笔钱由诬告者全部支付,如果不服,加倍处罚,押回县衙下牢。”那寡妇的大伯哥一听,觉得下牢人财两空,不如认罚钱算了,于是连声应承道:“听大老爷发落。”郑知县当着众乡邻的面,叫人按价算了五千坯多少钱,又把运坯、垒墙、修院子用的工料钱一一算清。把这笔钱全部断给了李四喜。他说:“李四喜,你和张小二受委屈了。
这些钱全都交给你。从今天起,放你回家去,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张小二和李四喜,又惊又喜,一齐拜谢郑知县道:“大老爷,你真是俺们的父母官,小的再不胡言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