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汉语水平考试里面的考题,在许多以汉语为母语的人看来,大多是非常小儿科的。
然而这只是因为汉语母语者一直生活在这个环境之中,潜移默化之下非常熟悉汉语的各种语法了,所以才会觉得简单。
其实在很多外国人看来,汉语是非常难学且难理解的语言。
就用一个“东西”举例,东西这个词不止能指代方位,还能表示物品、人物等等一类具体或者抽象的物体。
然而许多外国人在学习的时候就会留下问题,东西既然是代表方位的词语,那他们又是为什么能代表事与物的呢?
就像买东西为什么是买“东西”,不能是买“南北”呢?其实这个问题很多汉语母语者都没有想过,不过在千年前的宋朝,朱熹就曾问过自己的学生这个问题。
朱夫子授课问“东西”
朱熹除了是宋朝有名的政治家与理学家以外,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身份就是教育家。
像是著名的白鹿洞书院,就是朱熹结合白鹿洞旧址所建设起来的,他还在此制定了如今有史可查的最早的教育规章制度,叫做《白鹿洞书院教规》。
而同时,朱熹也自己兼任书院的洞主,延请名师,扩充书库,还用自己的影响力求得了皇上的亲笔御书,一时间白鹿洞书院名声大噪,而这一大半都是靠的朱熹的实力。
所以朱熹成为唯一个非孔子亲传弟子但是入了孔庙的儒学家,被人尊称为朱子。
而朱子除了自己研究学问以外,还常做的事情就是和孔子一样讲学收徒。
除了白鹿洞书院,朱子在武夷山曲溪畔也曾建立了让自己可以聚众讲学的武夷精舍。
在这里朱子著书研学,全心讲学,也正是这么一个时间段之内,朱子因为一个机缘巧合看到了一些“东西”,用这个“东西”为题考验起了自己的学生们。
此事没有明确记载,有两个传言的版本。
一说是当时的朱熹遇到了自己的好友盛温和(也有说是盛温如的,后文统一用盛温和为主),他正在拿着竹篮出门,朱熹见状便问他要去做什么,盛温和便回答到:“去街口买东西。”
而正是这么一句话,让朱熹开始思考起了“东西”这个词的含义,让他开始思考起了为什么物品要用“东西”一词来代替,而南北却不行呢?
在这第一个说法之中,解答这个问题的是朱熹的好友盛温和,他随口的一句解析却让朱熹觉得很是受用,并将他们告知给了学生们,和他们一起讨论起了这个词语的渊源。
而另一个流传的版本呢,则就是发生在朱熹带着学生们讲学的过程中。
那个时候朱子正在高谈阔论,和学生们攀谈着许多晦涩的道理。
学生们听了许久的课也觉得疲累,朱子看着他们也在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们转换一下思维。
正巧窗外一个妙龄女子路过书舍,提溜着一个菜篮子向着坊市而去。
朱熹灵光一闪,便对着学生们问起了学生,让大家猜这个女子提篮这是要去做什么。
提着篮子去坊市这样的情况,学生们根本就没有多想,不假思索地便说:“女子这是要去买东西。”
学生的答案正是朱子想要的,借着这个答案朱子便问出了他的那个问题:“那为什么买物品要说买东西,而不能说买南北呢?”
小童子一语道“东西”
这么一个问题让在场的学生们都一时语塞了起来,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都绞尽脑汁的希望可以想出一个答案在朱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大家害怕朱夫子因为他们答不出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而生气,但是其实朱夫子完全没有生气,他今日这么做的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这些学生学会观察生活,明白生活里的小事处处都有知识的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正是后世曹雪芹口中所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不过学生们没有人回答出来,反倒是旁边的一个小孩子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朱夫子觉得很是受用。
一个也就10岁的小孩,扑闪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对着朱熹说自己知道这道题的答案。
朱熹很是惊异,便叫小孩畅所欲言。
小孩子便说起了五行,东边属“木”,西边属“金”,南边属火,北边属“水”,水和火是可以直接获取的不需要买卖的,而金和木就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常见的物品。
而且只有金和木能够装到买东西的竹篮里,水和火都没有办法装在竹篮里,它们只能破坏竹篮,所以南北不适用于表达买卖的物件,只有代表金和木的东西才适合。
童言无忌,不过就这么几句简单的话,却也还算是解释了“东西”的含义,这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了。
而且这么一个小小的回答,虽然不一定是真实情况,但是却也是显示出了属于小孩子的独有的机智与发散性思维。
在另一个版本里,回答出来这个问题的是朱熹的好友盛温和,他也是这么回答的问题,但是他这么回答就没有办法给人太实际的显示出童言无忌的逗趣感来。
世事洞明皆学问,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其实能牵扯出许许多多的学说与典故,光是“东西”这么两个字,就有很多人进行过研究,但是说法鱼龙混杂,时至今日这两个词的出现原因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在宋朝之后因为朱熹的影响力,有关东西五行的说法甚嚣尘上,但是其实这样的说法与这则故事也有待考察。
除了五行学说,还有很多有关“东西”的说法,知道了这些观点之后,再去判断有关“东西”两个词的词源可能更能清晰一些。
解惑一词多义:东西
关于“东西”研究,其实说法很多,现代研究者们研究的也很多,但是他们的研究大多是在反驳旧时的论调之中徘徊,面对他们自己提出的观点,其实和那些旧时观点相比论据也并不充分。
首一个就是时代的判断。在现代的研究之中主要是两个说法,一个东汉一个是唐朝。
第一个说法东汉时期,商品的流通基本会在“东京”洛阳与“西京”长安之间,而商人与购物者则需要来回往返这两个地方,所以一来二去大家便简化约定俗成了“东西”这个说法。
第二个说法是说唐朝时期,因为唐朝时期的东西坊市已经发展的很大了,大家已经可以在坊市之内买到几乎自己想到的所有东西了,所以大家就习惯将买物件称作为了“买东西”。
不过这两个说法其实都没有可以直接印证的证据。
首先,东西这个词在宋朝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出现过,宋之后也很少使用过,在东汉到宋朝这么大的时间跨度之中,丝毫没有留下印记,很有可能在之前根本就没有“东西”代表事物的这个概念,所以这两个说法都存疑。
再一个就是语变与词变的情况。
这个说法只要围绕在古言中的“动使”与东西这个词的词义相近之中研究的。
“动使”这个词最早出现于五代期间,它所起的作用是谓语,和“物事”一类的词连用,例如“农器、烧器,动使诸物”。
而另一种说法动使则是名词,表达的含义是一般的日用器物,例如“酒檐动使之类,自有茶酒司管赁。”
无论是以上那种说法,动使和东西都有着藕断丝连的相似性,同时在“东西”这个词常用的宋元时期,动使和东西的发音也是非常相近的。
语义都有相似性的两个词,在后续的历史使用过程中被误用或者乱用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很有可能动使就是东西的词源,因为一些使用习惯或者是音变通假的原因,让这两个词出现了混淆,后来就直接全部都转向到了“东西”这个词之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说法也一样只是现代研究者通过古音以及古义做出的猜测,没有实据可以证明。
小结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简简单单一个词就能拥有这么多的释义与解释的空间,更不要说在历史长河的发展之中,这些词的词义和理解又再一次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让这些词有了这么多的无法言说的意蕴。
所以说学习汉语,单纯只了解课本上的语法知识有时候可能只能学到皮毛,只有真正的参与到那个语言环境之中,感受汉语母语者灵活运用这些词语的过程,他们才会感受到汉语的绝妙与精髓。
现在有很多外国人学了一点皮毛之后就兴冲冲地说汉语简单好学,比不上他们的母语。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就拿出这小小的“东西”一词来实验实验他吧!
过得了这一关才敢说算是一只脚踩进了汉语的世界之中,如果他回答不上来,那他该学的就还有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