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标志,无疑是1856年夏秋之际发生的“天京事变”。彼时,东王杨秀清假借“天父下凡”的名义,派人杖打天王洪秀全并逼迫他让位,后者不胜愤怒,遂密令北王韦昌辉回京诛杀杨秀清,并尽灭他的家人和部属。韦昌辉的暴虐激起天京(今南京)将士的愤怒,洪秀全为安抚军心,又密令翼王石达开处死韦昌辉及其心腹200多人。至此,混乱的局势才算是基本稳定下来。
杨秀清
“天京事变”结束后,太平天国的元气大伤,在这种情况下,洪秀全只能让平乱有功的石达开出来主持局面。石达开没有辜负洪秀全的信任,刚上台便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以最大限度的清除弊政、聚拢军心,一时间颇有成效。然而,由于石达开越来越受将士们的爱戴,洪秀全难免会对他产生疑心,遂册封大哥洪仁发、二哥洪仁达为王,并让他们牵制石达开。
洪仁发、洪仁达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毫无治国理政的本领,但在党同伐异、排挤良善方面很有一套,依仗着弟弟的信任,处处跟石达开过不去。起初,石达开为大局考虑,对洪仁发兄弟一再忍让,但随着他们的欺辱日甚一日,难免会生出悲愤、绝望的情绪。1857年5月,石达开自请前往安庆驻守,次年春便正式脱离洪秀全阵营,独自率军向西经略湖南、广西、四川等省。
石达开
石达开的出走,让太平天国无异于失去“顶梁柱”,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洪秀全开始提拔陈玉成、李秀成等一干青年将领,让他们统领军队作战,并取得一些积极成效。然而,洪秀全在提拔陈玉成、李秀成等人的同时,却又进封堂弟洪仁玕为干王,让他执掌朝政、节制诸将,相当于太平军的总司令。
但是,洪仁玕只是一介书生,论行军打仗的能力,哪里比得上在沙场征战多年的陈玉成、李秀成,但洪秀全却依然让他总管军政事务。由此可见,洪秀全此时已是心智大乱,只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属。不仅如此,洪秀全为了收买人心,还大肆册封亲属、朝臣、将领为王,甚至连服侍他的厨师、车夫都封王,人数多达2700余人,真可谓“王爷满朝、狗尾续貂”!
洪仁玕
事实证明,洪秀全滥封王爵的行为,根本无法扭转太平天国的颓势,反而还激化了内部的权力斗争,使得形势愈发恶化。1863年11月25日,曾国荃指挥湘军攻占孝陵卫,而湘军主帅曾国藩也驻军南京城外。此时,除位于紫金山顶的天堡城、紫金山西侧的地堡城、城北的神策门,以及与地堡城互为犄角的太平门外,南京城外的全部据点均被湘军攻占,此时的洪秀全,真好比“瓮中之鳖”。
虽然形势岌岌可危,但洪秀全依然每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丝毫不关心城外的战事。李秀成见情况危急,便极力劝说洪秀全应当弃守南京,率领队伍到浙、赣等省打游击,一旦时机成熟,还可以再杀回来。就当时的形势而论,太平军依然占据着江南大片土地,兵力有数十万之巨,并且与活跃在中原地区的捻军是同盟关系,就算是重新打游击,也完全大有可为。
李秀成
然而,长年唯我独尊的地位、奢靡堕落的生活,已经完全掏空洪秀全的战斗意志,也导致他患上神经错乱的病症,早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区别。所以面对着李秀成的苦苦哀求,洪秀全竟然严厉斥责李秀成妖言惑众、胆怯畏惧,并声称自己的江山如铁桶般坚固,国中尚有天兵天将百万,根本无惧清军的围困,也没有必要弃城远走。对此,李秀成只有无语。
天王又再严责云我:“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不用尔奏,政事不用尔理,尔欲出外去欲在京,任由于尔。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见《太平天国文书汇编·李秀成自述》。
洪秀全
洪秀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神经错乱之中,但难免也有清醒的时刻,而当他看清楚真相后,马上便陷入情绪崩溃。同年5月30日,洪秀全在绝望中服毒自尽,终年51岁,仅仅50天后,南京便告陷落。湘军攻克南京后,曾国藩在天王府后花园中掘出洪秀全的棺椁后,下令将他的尸身砍成数十段,然后焚骨扬灰。洪秀全称王称帝十余年,最终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史料来源:《太平天国史》、《清史稿》、 《太平天国文书汇编》、 《天父天兄圣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