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历事四朝十一帝的「圆滑」宰相冯道究竟是奸臣还是忠臣？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因此，自国家意识形成后，给国家元首打工变成了一份高危行业。纵观中国历史，能够在太平年代经历三朝或四朝而不倒的大臣可以说是寥若晨星。而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这位，不仅在五代十国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历四朝十君，而且还担任宰相一职20多年，堪称“政坛不倒翁”。他就是善于在乱世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的“十朝宰相”——冯道。

冯道(882年-954年)，字可道，号长乐老，瀛州景城(今河北沧州西北)人，出身于耕读之家，年轻时品行淳厚，勤奋好学，善写文章，且能安于清贫。冯道早年曾效力于燕王刘守光，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期间还向辽太宗称臣，始终担任将相、三公等高位。冯道在所历经的朝代，可以说是荣宠至极，但正是这些荣宠，导致后世之人对其褒贬不一。

用中国传统的忠君爱国的观点看，冯道一生侍奉四朝十君，“视丧君亡国亦未尝以屑意”是其一生的污点。天成元年(926年)，冯道守丧期满，被征拜为翰林学士，到洛阳赴任。这时，李嗣源在邺都被叛军拥立为帝，并反攻京师洛阳。冯道正行至汴州，不顾孔循的劝阻，急速赶赴洛阳。同年四月，唐庄宗在兵变中遇害，李嗣源继位，是为后唐明宗。明宗素知冯道之名，授其为端明殿学士、兵部侍郎。天成二年(927年)，冯道被拜为宰相，担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清泰元年(934年)，潞王李从珂在凤翔起兵反叛，攻打洛阳，后唐愍帝逃往卫州。冯道便率百官开城迎接李从珂，并拥其继位为帝，是为后唐末帝。此后每次改朝换代，冯道都未能被丧君亡国之臣的名号所累，及时对新的统治者笑脸相迎，用前朝做官所积累的声望当做今朝做官的政治资本。因此，司马光评价冯道“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欧阳修评价冯道“予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

但是，冯道所侍奉的君王对其评价极高，并没有因冯道是降臣而侧目而待。后唐明宗李嗣源评价冯道“冯道性纯俭，顷在德胜寨居一茅庵，与从人同器食，卧则刍藁一束，其心晏如也。及以父忧退归乡里，自耕樵采，与农夫杂处，略不以素贵介怀，真士大夫也”。后晋皇帝石敬瑭评价冯道“礼天苍璧镇国元龟，夏璜为稀世之珍，轩镜是辟邪之宝，方诸才业，良平有可差其肩，较彼忠贞，姚宋不得并其辔，可谓人臣之刀尺，造化之丹青”。王安石、苏辙认为冯道在那个暴君悍将纵横的年代能够顾全大局，接济天下苍生实属不易。

除此之外，冯道还为大规模官刻儒家经籍、传承中华文化做出过巨大贡献。冯道主持国子监时，奏请唐明宗，以唐代开成石经为底本，雕印儒家《九经》：《易》、《书》、《诗》、《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周礼》、《仪礼》和《礼记》，得到明宗批准，于当年开始印行。后周广顺三年(953年)，《九经》全部刻印完成，前后共历时二十二年。对此，元王祯评为“因是天下书籍遂广”。

至于冯道如何成为乱世政坛常青树的呢？其依靠的不是溜须拍马、朝秦暮楚之类的伎俩。除去中国人传统的忠君爱国的思想，冯道可以说是一个极具道德操守的人。他不贪财、不好色、不树敌、不结党营私、有容人之量、知进退、懂谏法、了解民间疾苦……，作为一个官员，冯道的道德操守可以说是超过了很多自诩为忠臣的人。冯道也曾在《偶作》一诗中提到过自己为什么能长期担任高官的原因：“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公元954年，冯道病逝，终年七十三岁。周世宗也因此废朝三日，册赠冯道为尚书令，追封瀛王，赐谥文懿。公元960年，时任检校太尉的赵匡胤黄袍加身，发动陈桥兵变，建立北宋，五代十国结束，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黄仁宇老师曾评价冯道说“这五十四年不是大政治家建功立业的际会，甚至也不是忠臣烈士青史留名的机缘，所以在这非常时期，产生了一个冯道，他替一般人民请命，保存了传统统一政府行政的逻辑”。明代学者李贽评价冯道“五十年间，虽历经四姓，事一十二君并耶律契丹等，而百姓卒免锋镝之苦者，道务安养之力也”。孟子曰：“社稷为重，君为轻”。在那个金戈铁马的乱世，国君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征伐四方，很少去关注民间疾苦。而冯道以其独有的处世智慧保全了百姓，使百姓免遭战火的荼毒，真正实现了一个士大夫为民求存的政治理念。

作者：深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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