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是抑郁而死还是自杀身亡？

写活历史人物汉末三国系列之荀彧（二）

（接上期）

先除吕布后战袁绍

荀彧一直在朝中处理政务，曹操经常在外征讨，但军国大事还要和荀彧商讨，往往因距离较远，事情紧迫，问询十分不便。

于是曹操就想让荀彧再推荐几个人才，就直接问荀彧：“有谁能代替你为我谋划事情呢？”

荀彧说：“荀攸、钟繇可以。”

荀彧之前曾推荐过戏志才、郭嘉等人。曹操认为荀彧善于识人，他所举荐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称职的。

自从曹操将天子迎到许县，袁绍心中自然很不服气。此时袁绍已经占据了河朔地区，天下都畏惧他的强大。而曹操正在为东面的吕布担忧，又要抵抗南边的张绣。而张绣在谋士贾诩的指导下，在宛城大败曹操。日益骄横的袁绍，通过给曹操书信来挖苦讽刺他，其中言语很是狂悖轻慢。曹操为此也非常生气，一段时间以来的言行举止显得异常，众人猜测是因为跟张绣交战失败的缘故。锺繇不知如何是好，就去问荀彧，荀彧说：“以曹公的聪慧，一定不会追究责怪过去的事，大概是有其他忧虑的事情。”于是在拜见曹操的时候专门交流此事，曹操就一股脑儿地将袁绍的信件拿给荀彧看，难为情地说：“我打算讨伐这些不义之人，但是现在力量不足，该怎么办呢？”

荀彧说：“古往今来较量的人，如果确实有才能，虽然暂时弱小也会强盛起来，如果没有才能，即使刚开始时强盛，也会渐渐衰弱。刘邦和项羽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和您争夺天下的只有袁绍而已。但袁绍看起来宽和实际内心猜忌。任用贤人却总是怀疑他们的用心，但您明白通达不拘小节，只要是人才都重用，这是您在度量上胜过袁绍的。袁绍犹疑不定，缺少决断，总是错失先机，但您遇事有决断，不拘于应变方法，这是您在谋略上胜过袁绍的。袁绍治军不严，没有确立军中法令，所以军中人数虽多，但实际上很难发挥作用，但您法令严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士兵虽少，但都愿为您效死力，这是您在武力上胜过袁绍的。袁绍仗着世家公子的资本，从容不迫，美化自己的才智，沽名钓誉，所以谋士里缺少能人但追求虚名的人大多愿意归附他，而您以至高的仁德待人，推心置腹不求虚名，行为上严谨恭俭，对待有功的将士不吝啬赏赐，所以天下间忠诚正直努力实干的人才都愿意为您所用，这是在德行上胜过袁绍的。凭借这四个方面辅佐天子，匡扶正义征伐四方，有谁敢不听从？袁绍强大，又能做什么呢？”

荀彧第三次以精彩的论述让曹操折服。接下来的对话也不亚于一个小规模的隆中对。

荀彧说：“袁绍是一定要打的，但不先打败吕布，河北地区也不容易攻占。”

曹操说：“你说得对。我所疑惑的，是担忧袁绍又进犯关中地区，使羌、胡等少数民族作乱，又引诱南面的蜀汉，那我就只能凭借兖州、豫州两地抵御天下六分之五的兵力，那该怎么办呢？”

荀彧说：“关中地区的将领统帅有几十个，没有人能将他们联合起来，其中只有韩遂和马超是最强的。他们看见山东地区正在相争，一定会拥兵自保。现在如果以恩德招抚他们，派出使者和他们联络交好，互相牵制虽然不能长久安定，但在您平定山东地区之前，足够让他们不妄动。而可将西边的事务托付给锺繇，那您就没有什么忧虑的了。”

鼓志气攻克袁绍

建安三年，曹操攻破张绣之后，又率军往东擒杀吕布，平定徐州，和袁绍对峙。孔融对荀彧说：“袁绍地盘广大，兵强马壮；田丰、许攸为他出谋划策；审配、逢纪都是尽忠职守的良臣，为他所用。颜良、文丑都是勇冠三军的，为他统率军队，只怕很难攻克啊！”

荀彧说：“袁绍兵力虽多但军法不严整。田丰刚戾又好冒犯上级，许攸贪婪而不能约束。审配专权而没有智谋，逢纪果决而刚愎自用，这两人被留下来管理后方，如果许攸家违背法令，他们一定不会纵容，那许攸一定叛变。颜良、文丑，只不过是匹夫之勇，一战就可生擒他们。”

建安五年，曹操和袁绍多次交战。曹操固守官渡，袁绍率军将他包围。曹操军粮快要吃完的时候，写信给荀彧，商议着打算率军退回许县来引开袁绍军队。

荀彧说：“现在军粮虽然少，但也还不像楚汉相争之时在荥阳、成皋之间那样艰难。那时刘邦和项羽没有谁愿意先撤军，因为先退走的人就落了下风。现在您仅依靠着只是袁绍军队十分之一的队伍就地死守，扼住袁绍咽喉使他不能前进，已有半年之久。现已了解敌人的状况，知道他的声势正在衰竭，局势一定会发生变化，这正是使用奇计的时机，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

曹操一听就留在在官渡。派出奇兵偷袭袁绍驻扎在别处得到部队，斩杀他的大将淳于琼等人，袁绍败走。审配因为许攸不受法令，将他的妻儿都收押起来，许攸大怒，背叛了袁绍；颜良、文丑在阵前被斩首；田丰因为劝谏被杀，都像荀彧所说的那样。建安六年，曹操到东平国的安民县筹集军粮，但粮食太少，不足以和河北相比，曹操想要趁着刚打败袁绍，利用这个时间征讨刘表。

荀彧说：“现在袁绍一定失败，部下离散，应该趁着他人马困乏的时候，一举平定他；而我们现在背靠兖州、豫州，如果兴师动众远征江汉，要是袁绍趁机召集余众，乘着我们后方空虚大举进攻，那您的大业就没有指望了。”

于是曹操又在黄河岸边驻扎。袁绍因病去世后，曹操率军渡过黄河攻打袁绍的儿子袁谭、袁尚；而高干、郭援进犯河东郡，关右地区都被震动，锺繇率领马腾等人大败了高干等人。太祖统计荀彧先后立下的功劳，上表请求封荀彧为万岁亭侯。

阻挡恢复九州旧置

公元204年，曹操在荀彧等谋臣的帮助下，先后灭吕布、平袁绍、收张秀，奉天子以令不臣。相继攻占豫州、兖州、徐州、冀州以及荆州的襄阳等部分区域。

曹操听从别人建议恢复旧置，由十三州变为原来的九州，可是遭到荀彧的极力反对。荀彧为什么不同意呢？

原来九州中的冀州面积太大，包括当时的幽州和并州，但两区并没有实际臣服，这样仅仅以皇帝的名义，通过强硬取消编制的办法，看似取巧，但树敌太多，一旦发生变故，就算有坚守正道的人，在威逼利诱之下也会助纣为虐，那么袁尚的死期就会推迟，而袁谭也会生出二心，刘表趁机固守江汉的地盘，天下就不容易夺取了。希望您迅速率军，先平定河北地区，再修整洛阳，往南发兵荆州，指责刘表不向朝廷进贡，那天下之人都能明白您的想法了，人人都会安心。天下安定之后，再商议恢复古制，这才有利于江山社稷的长久。于是曹操就停止恢复九州的计划。

根据《尚书·禹贡》的记载，传统意义上的九州分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当时的冀州包括现在的内蒙古、北京、天津、河北、山西、辽宁西部、河南北部，是最大的一个州。后来把冀州一分为四，即冀州、幽州、并州、营州，再后来又多次重新划分，到东汉划为十三州：幽州，冀州，并州，兖州，司州，豫州，徐州，荆州，青州，扬州，凉州，益州，交州。

理想不同终难随志

建安十七年，董昭等人认为曹操应该晋爵位为国公，并赏赐九锡，以彰显他巨大的功绩，并秘密地询问荀彧这件事。荀彧认为曹操本来起兵就是要匡扶朝政，平定天下，心怀忠贞诚意，保持谦让的行为；君子欣赏人的品德，不应该这样赏赐。曹操于是心中愤愤不平。适逢要讨伐孙权，太祖上书请求派荀彧到谯县慰劳军队，趁机将荀彧留下，让他担任侍中、光禄大夫，持符节，参与决定丞相军事。

所谓光禄大夫就是闲置了，相当于中央顾问委员会成员，荀彧自知和曹操的理想出现不同，一个要称王 ，甚至可能称帝，一个一心匡扶汉室。他是一个有抱负有傲骨有气节之人，呕心沥血而如此结局。曹操大军开到濡须，荀彧因病留在扬州寿春，后来抑郁而死，时年五十岁。谥号为敬侯。

关于荀彧的死因，魏氏春秋的说法与三国志不同。荀彧在有病期间接到曹操送来的食物，打开发现盒子是空的，就明白曹操的意思，自杀而亡。不管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并不重要了。世称王佐之才而不能随其志，才是他最大的遗憾。

第二年，曹操就成为了魏公。从此曹操开始一个新的曹操。如果说以前是个英雄的话，那么从称魏公、魏王之后，也许就算是一个奸雄了吧！

从荀彧开始，曹操对有功之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2022.5.14，瑞青初稿于郑州；2022.8.2，瑞青改定于郑州。

补记：荀彧的儿子荀惲，继承侯位，做官到虎贲中郎将。荀惲早年去世，他的儿子荀甝、荀霬和他的外甥仍然深受恩宠。荀惲的弟弟荀俣任御史中丞，荀诜任大将军从事中郎，荀顗任司空。荀惲的儿子荀甝，继承散骑常侍的职位，后又进封为广阳乡侯。荀甝的儿子荀頵承袭爵位。荀霬官至中领军，去世后谥号为贞侯，追赠骠骑将军。他的儿子荀恺承袭爵位。荀霬的正妻，是司马师、司马昭妹妹，两人和荀霬关系都很好。咸熙年间，荀霬因为在先帝朝有很大功绩，被改封为恺南顿子。之后各代的情况前文已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