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争霸之三：终成霸业-晋文公

齐楚争霸

前656年，楚成王在召陵之盟被齐桓公压了一头，但是这并没有阻止楚国扩张的势头。前655年，楚国顺手灭了弦国。

前655年，为了维护周礼，支持周朝太子姬郑为储君，齐桓公邀集了鲁僖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僖公、曹昭公，与姬郑在卫国的首止会盟。

周惠王大怒：我立谁做太子，说了还不算？于是他派周公宰孔召见郑文公说：“我派你去联络楚国和晋国，搞定齐国。”

郑文公心想：有了周天子和楚国的支持，还怕齐桓公吗？于是他决定不参加齐桓公的会盟，奉王命去给楚成王当小弟。

齐桓公一看郑文公叛变投奔楚国蛮夷，心想：“咋着，中原大地竟然长出你这棵歪脖子树？同志们抄家伙，把他修理好了。”

前654年，齐桓公率领齐、鲁、宋等国军队攻打郑国。

楚成王一看，刚收的小弟被打，自己得救呀，要么谁还跟自己混？但是他跟齐国联军硬扛估计两败俱伤，何不来一招围魏救赵？于是楚成王率军攻打齐国的马仔许国。

许国与郑国相比，是个小国。估计郑国还没攻下来，许国就缴械投降了。齐桓公一看许国被攻打，搁不住楚国三拳，急忙派兵救援许国，救晚了许国就没了。楚成王见齐国联军势大，好汉不吃眼前亏，退军到武城（河南南阳北）静待战机。

许僖公实在被打怕了，他在蔡穆侯的带领下，前往武城去见楚成王。许僖公两手反绑，嘴里衔着璧玉，大夫穿着孝服，士抬着棺材，向楚成王谢罪，很惨。楚成王解开他的捆绑，把他放了回去，许国才得以保存。

在郑国这边，齐桓公全力进攻郑国。郑国在齐国面前，抗击打能力还是有限，只能向齐国请和。

前651年，齐桓公与诸侯在葵丘会盟，霸业达到顶点。楚国暂时处于下风。但是，楚成王没有气馁，他还年青。而此时的齐桓公已经进入暮年，管仲也快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与其争霸主的虚名，不如闷头发展实力。楚成王在接下来几年继续扩张。

前649年冬天，楚成王出兵攻打黄国。

前648年，楚成王攻打江国。夏天，楚国灭亡黄国。

前646年，楚国灭亡英国。楚国势力推进到淮河中游。

前645年，管仲病重，他对齐桓公说：“江国和黄国，离楚国很近，离齐国很远，齐国保不住他们。以后，就由他们去吧。”齐桓公也感觉保护齐国的这两个盟国力不从心，也就放弃了他们。

前645年春天，楚成王出兵攻打徐国。齐桓公率领宋、鲁、陈、卫、郑、许、曹国联军救援不利。秋天，齐国等国军队攻打楚国的同盟国厉国，不克。这时宋国和曹国有旧怨，见曹国空虚，趁机攻打曹国。楚成王看了，哈哈大笑，你们中原人内部都乱糟糟，不打你们，更待何时，他继续出兵娄林打败徐国。楚国逐渐占了上风。

前645年，还有一件大事，管仲病逝。齐桓公的仲父加智囊病逝，齐桓公进入了昏庸的晚年时代。

前643年，齐桓公讨伐厉国、英国，报“娄林之役”之耻，并挽回在淮泗地区的颓势，但是齐桓公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病倒了，不久病逝。齐国五子争立，国内大乱，齐国霸业不再。

宋楚争霸

自从齐桓公去世之后，宋襄公扛起了大旗。可是宋国的体量太小，大旗咔嚓一声，折了。

砍旗子的人叫楚成王。

前638年，宋襄公在泓水之战被楚军打得大败，宋襄公身中箭伤。

前637年，公子重耳流亡到宋国。宋襄公为了抓住重耳这支潜力股，出手比齐桓公还阔绰，送给重耳80匹马。但是重耳这支潜力股在宋国这个壳内连上市都上不了，眼看宋国就要黄了。为了寻求大国的援助，重耳等人又离开宋国，到了楚国。

楚成王热情地接待了重耳，举行了超规格盛宴。其实超规格的目的不是接待重耳，而是为了显示他“王”的地位。他对重耳说：“您将来回国后，用什么来报答我呢？”

重耳说：“珍禽异兽、珠宝美女，您要啥有啥，不知道怎么报答。”是呀，您要啥啥不缺，让俺们流浪者咋办？

楚成王说：“话虽然这么说，你总得报答我吧？”楚成王是个实在人，实惠人。

重耳回答说：“万一兵戎相见，我愿退避三舍。”

这时，正好秦国伸来了橄榄枝。前637年，重耳又离开了楚国到了秦国。前636年，重耳最终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回国即位，这便是晋文公。

楚成王的巅峰霸业

前633年，楚国的霸业到达了巅峰，楚国在同一年三面出击，干了三件大事。我们来看一下。

前633年，鲁僖公请求楚国出兵讨伐齐国，楚国派申侯攻取了齐国的谷邑。齐桓公的七个儿子都逃到楚国，楚国拜他们做了上大夫。如果齐桓公在地下有知，估计棺材板都得踹翻，还要再吐上三升血。

前633年，楚国灭亡了夔国。

前633年，楚成王率领陈国、蔡国、郑国、许国等诸侯马仔们包围了宋国的缗邑。缗紧邻宋国国都商丘，是战略要地。不久，楚国又包围了宋国。

齐桓公出兵，都是靠会盟，以多打少；而楚国却以一打三，打败一个大国，包围另一个大国，灭亡一个小国，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势不可挡。

虽然势不可挡，但是如果各国都不挡的话，楚国不久便会饮马黄河，说不定还要一统中原，再来一次汤武革命。眼看宋国就要被灭，诸侯国们都要袖手旁观，或者无能为力吗？

再看宋国，与其求人，不如自强，可惜没强上去，实力不允许啊。与其等待救援，不如寻求救援。宋国的公孙固和晋国狐偃是好友，有恩于晋国，便急忙赶到晋国请求援助。

伐谋与伐交

晋文公率领大臣们会见了公孙固，共同讨论当前的形势和对策。

先轸说：“报答宋襄公的赠马厚恩，并使晋国称霸于诸侯，就在现在的这场大战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形势对晋国非常不利。此时的楚国除了打败了齐国，包围了宋国，还在这几年灭了弦国、江国、黄国、英国、夔国等无数小国，降服了郑国，收了曹国和卫国等一众中原诸侯附庸国，有众多的马仔小弟。敌强我弱，打不打得过还不好说。况且，楚国也对晋文公有大恩，如果晋国和楚国作战，会被看作是忘恩负义。

不进攻楚国，怎么打败楚国呢？进攻楚国又被看作是忘恩负义。既要不丢面子，又要里子，很难做到。

很难做到，不等于做不到。狐偃有了破解之法，他说：“楚国刚刚占据了曹国，还刚与卫国联姻，如果我们攻打曹国和卫国，楚国一定会救援，那么宋国就能幸免于难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既然伐兵，也伐了，伐谋也伐了，还差伐交。楚国纠集了一帮附庸国做小弟，晋国也要找帮手。天下四强，齐秦晋楚，如果晋国联络齐国和秦国，三打一，还打不过？

这时候，齐国刚被楚国揍了一顿，肚子里憋着气；秦国也不愿意楚国做大。晋国一联络，反楚联盟就成立了。

攻曹救宋

晋国编制了三军，郤穀统帅中军，郤臻辅佐他；派狐偃统帅上军，狐毛协助他，赵衰被命为卿；栾枝统帅下军，先轸协助他；荀林父驾车，魏犨护卫。

前632年春，晋文公讨伐曹国，向卫国借路。此时，对公子重耳无理的卫文公刚去世，他的儿子是卫成公。卫成公是个很搞的人，他一看，楚国的腿粗，就拒绝了晋军过路请求。晋军只好迂回南渡黄河攻打曹国，讨伐卫国。晋军的进展很顺利，“正月，取五鹿。二月，晋侯、齐侯盟于敛盂。”

卫成公一看，晋军这么猛，还是晋国腿粗，就打算倒向晋国，请求与晋结盟。晋文公心想：无耻也不能这么无耻吧，这种墙头草，坚决不能要。

与晋国结盟，人家不要，卫成公简直是悔青了场子，就打算再傍楚国的大腿，与楚国结盟。但是，卫国的大夫们反对，大夫元咺为了讨好晋国，直接把卫成公赶跑了。

楚国救援卫国，失败了。晋军包围了曹国，抓住了曹共公。好奇害死猫，当年曹共公偷窥公子重耳洗澡，今天得到了报应。同时，晋文公下令军队不许进入僖负羁同宗族的家内，以报答他的恩德。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此乃大丈夫！

强弱之势已现

楚国的子玉一向和晋文公不对付，他对楚成王说：“国君您对晋国太好了，如今晋侯知道楚国与曹国、卫国是盟国，还故意攻打它们，这是轻视君上。”

楚成王说：“晋侯在外逃亡19年，终于返回晋国。他尝尽了艰难险阻，善待百姓，有上天庇佑，他不可阻挡呀。”

子玉仍然请战说：“我不求建功立业，只求堵住那帮人的嘴。”

楚成王很生气，只给他很少的军队。这里你是不是感觉很诡异，楚成王为什么说了不算呢？原因是楚国是贵族共治，楚王只是个盟主。子玉想打，楚成王得给面子。楚成王也看出来了晋国实力强劲，楚国大概率打不赢，所以只给了子玉很少的军队：能少损失点，就少损失点吧！

子玉让大臣宛春告诉晋国：“你们恢复卫国和曹国，我解除宋国的包围，两清。”

狐偃说：“子玉太无礼了，我国国君只得到宋国一个国家，楚国的臣子却得到卫国和曹国两个国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先轸说：“我们不如私下里答应恢复曹国、卫国，扣留使者宛春来激怒楚国，视战争的情况再做决定。”曹国和卫国一看能复国了，就派使者与楚国断交。

子玉很生气，攻打晋军，晋军后退，退避三舍，实现了晋文公对楚成王的诺言。

楚军也想撤退，但是子玉不同意，楚军继续孤军深入，继续进军。四月，晋军、秦军、齐军、宋军联军驻扎在城濮。实力对比是四打一，且楚成王给子玉的楚军数量很少，子玉的失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晚上，晋文公巡视大营，心里很矛盾。狐偃说：“出战吧！打胜了就能称霸；即便打败了，我国外有大河，内有高山，也没大碍。”晋国是四塞之国，即使打输了，大不了回山里砍木头去，过几年再卷土重来。如果打赢了，则称霸天下。

晋文公说：“楚国对我们有恩，我们怎么办？”

栾枝说：“汉水以北的众多姬姓诸侯国，楚国都把它们吞并完了。不能只想着小恩惠，而忘记了大耻大辱。出战吧！”

城濮之战

晋军的胥臣把马蒙上老虎皮，找准楚军的薄弱点。楚军的薄弱点在哪呢，就是右翼的陈蔡两军。这两军是傀儡军队，一打就散。果不其然，陈、蔡两军奔逃，楚军的右翼部队溃散。这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狐毛派前军两队击退楚军的溃兵。栾枝让车子拖着树枝假装逃走，楚军上当追击，原轸、郤溱率领中军拦腰袭击，把楚军分割开来。狐毛、狐偃率领上军夹攻楚军左翼，左翼溃散。

兵败如山倒，楚军大败，子玉及时下令收兵，才稳住战局。但是败局已定，子玉带着残兵败将逃走。

行近到方城时，楚成王的使者对子玉说：“大夫要是进方城去，怎么向申县和息县的父老交待呢？”子玉的士兵，大多来自于申县和息县。城濮之战，子玉把他们全报销了。

子玉羞愧地无言以对，自刎而死。

城濮之战的意义

从军力上讲，城濮之战，是晋国与楚国的第一次较量。其中，晋国举全国之力并联合齐秦两强国打败了子玉率领的少部分楚军，对楚军整体实力的损失有限。

从形势上讲，晋国击退了入侵中原的楚国势力，迫使楚国退回桐柏山和大别山以南地区，使中原重新恢复了安定。齐桓公之后，依附于楚国的郑、鲁、曹、卫、陈、许等中原诸侯国有了新的靠山，纷纷脱离楚国的领导，转而投奔晋国的麾下。延续百年的晋楚争霸拉开序幕。

终成霸业

晋军凯旋，在践土会盟。参加人有晋侯、齐侯、鲁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等。陈侯也来参加了。晋文公带领各诸侯到周王都城朝见周王。

当年，齐桓公去世，郑国弃弱投强，当了楚国马仔。现在楚国败了，郑国很害怕，请求与晋侯结盟。

当年我落魄时，你对我无礼，如今我强大了，你要与我结盟？说结就结呀？

除非，你有用。别说，郑文公还真有用。留着吧。

晋文公把楚国俘虏奉献给周襄王，“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文公的用处派上了，用周平王时候的相礼辅佐周襄王，当了一回群众演员。

周襄王赏赐给晋文公的也是很丰厚的：“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周襄王也是下了血本，即便穷得当了裤头，也得有周天子的面子。

这还没完，周襄王让王子虎宣布晋侯为霸主。

这还没完，周襄王亲切地握着晋文公的手说：“叔啊，服从王命、安抚四方、惩戒奸恶，就靠叔你老人家了！”

晋文公一听，天子都叫自己叔了，这可使不得，多次辞谢，最后行礼接受了。

这还没完，周襄王写了《晋文侯命》，好好把晋文公吹嘘了一通，才算结束。

晋文公历经19年漂泊，终于回国即位，在城濮之战打败楚军，成为继齐桓公之后的第二个霸主。

前628年，一代霸主晋文公逝世，晋襄公即位，几代晋君将开疆拓土，继续持续晋国的霸业。

卫成公的结局

我们再插播一下卫成公的结局。自从被大臣元咺赶跑之后，卫成公就成了流浪汉。元咺改立卫成公的弟弟公子瑕为国君，这就是卫中废公。

卫成公打仗不行，媚上的能力了得。两年后，卫成公托周襄王的关系，请求晋文公让他回国，想跟晋文公会面。晋国派人下毒，要毒死卫成公，卫成公知道了，私下贿赂周朝主管放毒的人，让他少放点毒。有钱能使磨推鬼，放毒的人在放毒的时候突然手抽筋，手一哆嗦，把毒药放少了，这小子才捡了条命，没被毒死。周襄王收了卫成公的好处，就得替他办事，周襄王又向晋文公求情，卫成公终于回到卫国。

卫成公回国后，诛杀了大臣元咺，卫中废公逃跑，卫成公复位。

吃一堑长一智，卫成公这小子很识时务，知道谁的腿粗，谁的大腿能傍。前623年，卫成公前往晋国朝见晋襄公。

前600年，卫成公熬死了晋文公、晋襄公、晋灵公、晋成公四位国君后，才去世。

我们不禁要问：“成公兄，当年喝的难道不是毒药？是长生不老药？”

后记

晋国因周朝而生，秉承周朝的分封制，晋文公任用有才能的人，狐偃、先轸、赵衰、胥臣、栾枝、冀缺、郤溱、霍伯、贾佗、阳子、魏犨、荀伯等人辅佐他治理国家，赏罚分明，因功受爵，晋国大治。晋国国君历来清除宗室，赐予功臣封地，这也导致了六卿尾大不掉，最终导致了三家分晋。

秦穆公本以为扶晋文公上位会获得很多利益，但是却为秦国在东方制造了一个强大的邻国，秦穆公只能向西发展，霸西戎。请看下一期文章：“春秋争霸之称霸西戎——秦穆公”。

楚国被打败，楚国扩张的势头被临时抑制，楚国回炉再造，到楚庄王时饮马黄河，问鼎中原。请看下一期文章：“春秋争霸之问鼎中原——楚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