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在道光年间的支出却呈现出“前此未有”的景象。值得一提的是,“天灾”扮演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角色。19世纪的前期,地球气候显得很不“正常”。1815年,印尼埃博坦火山爆发(有历史记载的最大的一次火山爆发),导致北半球气温普遍下降。欧洲在1816年因此出现了“无夏之年”,广泛的农作物歉收使欧洲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出现了“粮食骚乱”。1823年,清朝中国又发生了“癸未水灾”。全国有九个省(直隶、江苏、浙江、安徽、山东、河南、湖北、江西和湖南)三百多个县受灾严重。
清朝版图辽阔,地形复杂,发生自然灾害本不足为奇,但癸未年在全国范围内发生如此密集的水灾,实属罕见。向来号称“财富之区”、人均田赋高居全国之首的江苏省松江府(今属上海市)、苏州府就是其中的典型。据说,这一年的长江三角洲,大雨从阴历二月开始下,一直下到九月,其间仅只在六月和八月略有间歇。大雨引起严重水灾,导致当年水稻绝收。当时的署理江苏布政使林则徐为之惊呼:“苏属被灾之重,为从来所未有。⋯⋯此数十万饥饿余生,将何术以处之哉?⋯⋯总之灾分太重,灾民太多,灾区太广⋯⋯”有学者计算,此次“癸未水灾”所带来的直接财政损失,包括赈济灾民与河工,和间接财政损失(灾区短征的赋税)加在一起,可能达到2400万两白银,超过当年清廷岁入的一半。
《道光帝全身骑马像图》轴,清,宫廷画师
“天灾”之外,尚有“人祸”。“河工”本就是清廷的一项主要开支,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开销越来越大。时人魏源就说,“国朝以来无一岁不治河”,“乾隆四十七年以后之河费既数倍于国初,而嘉庆十一年之河费又大倍于乾隆”。究其原因,一方面随着经济的发展,物价也在上涨。18世纪下半叶(乾隆后期和嘉庆初年)粮食价格比上半叶几乎翻一番,19世纪上半叶(嘉庆、道光年间)又翻一番,粮价既涨,其他百物莫不上涨。河工所需的物料要从民间采买,佣工要从民间雇佣。工价和料价都随着市场价格变动。嘉庆道光年间,一堆柴草的价格就是“旧例”的四倍。另一方面,当时清廷的治河之臣又往往把河工看作中饱私囊的“肥缺”。早在嘉庆十六年春,就调查出“河工糜费至四千余万⋯⋯而工程未尽坚固”的弊端。救灾开支如此增加,无数国帑却揣进了私人腰包,国库节余又怎能不减?嘉庆年间,已经出现了“一切经费皆有竭蹶之虑”的呼声,待到道光帝继位时候,情况无疑愈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