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字景升,帝室之胄。而且,是当时的名士。《后汉书》说他是鲁恭王之后,“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与张俭等人一起号称“八顾”。《三国志》则说他“少知名,号八俊,长八尺余,姿貌甚伟”。由此可知,刘表是个真名士,而且还是个帅哥。
一个不错的州牧。刘表,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张绣的叔叔骠骑将军张济,因为自己管区内缺少粮食,而悍然入侵荆州南阳郡的穰城时,不幸中箭身亡。
于是,荆州的官员都去向刘表表示祝贺。刘表却说,张济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荆州的。由于我们做主人的无礼,导致了战争,这不是我的初衷。因此,本州牧只接受吊唁,不接受祝贺。随之,张绣驻军宛城后,不仅没有与刘表为敌,而且成了盟友。
刘表此举大得人心。《三国志》说张济的军士“遂服从”,《后汉书》说“皆服从”。中原人士见此,纷纷避难于荆州。当时,投奔刘表的学士多达千人,刘表均予以“安慰赈赡”。同时,他还建学校,兴儒术,把荆州建设得堪称乱世之中的“王道乐土”。
由此可见,刘表是一个好州牧,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但有人竟以“漂亮的草包”来评价他,这是为什么呢?
无大格局的刘表。其一,不能高起远看。刘表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缺少紧迫感和进取心。郭嘉曾不屑地说:“表,坐谈客耳!”曹操也说:“此自守之贼也”。
官渡之战时,袁绍向刘表求助,刘表答应了,却没有出兵,也没有帮助曹操。后来,曹操征乌桓,刘备劝他袭取许县,他也不动,结果坐失良机。事实上,刘表的愿望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不管其它。所以,不管谁和谁发生了战争,他都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一门心思“欲保江汉间,观天下变”。
其二,不能宽人容人。官渡之战时,他的部下都劝他不能听之任之,要有所作为。如果既不能支持该支持的,又不能劝他们讲和,那么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双方都怨恨将军。到那时,将军就难以持中自立。
于是,刘表便派韩嵩到曹操那里探个虚实。韩嵩回来后,言说自己已被汉献帝封为侍中、零陵太守,并夸赞曹操。刘表见韩嵩如此姿态,就怀疑他背叛了自己,要杀他。在大家的劝说下,韩嵩虽没有死于非命,却被刘表囚禁了起来。曹操拿下荆州后,韩嵩才获得自由。
这事,刘表做得差劲。据《后汉书》记载,韩嵩临行之前,对刘表说,以曹公之英明,必将得志于天下。将军如果打算投靠曹操,韩嵩出使中原是可以的;如果心存犹豫,那就不合适。为什么呢?到了京师,如果皇上赏我个一官半职,能够辞掉,当然好。如果推不掉,我就再也不能为将军效力了,请将军三思。
韩嵩这话说得实在,然而刘表不听,坚持让韩嵩北上。结果,韩嵩有此一劫。
因此,陈寿评论说:“表外貌儒雅,而内心多猜忌,皆此类也。”
其三,不能识人用人。刘备是天下枭雄,诸葛亮是人中之龙,两个人都在他的身边、眼前,他居然视而不见。当时,中原人士,南下荆州投靠刘表的多达千人,其中不乏名士。但是,刘表也只是安顿他们,并不重用他们。
刘备初到荆州时,刘表对他是厚待有加的。《三国志先主传》说,他亲自到郊外迎接,“以上宾礼待之”,还调拨了军队给刘备。但是,随着“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刘表便开始“疑其心”而“阴御之”了。
其四,不能未雨绸缪。刘表在接班人的培养上,是失败的。刘表有两个儿子,长子刘琦、次子刘琮。刘琦和刘琮都是刘表前妻所生。
但是,刘表后妻蔡夫人已经将娘家侄女许配给了刘琮,自然希望刘琮做刘表的接班人。蔡瑁等人,也都帮刘琮说话。在蔡氏家族的坚持下,刘表别无选择,只能随行就市。
这个情况,刘琦当然明白。于是,在接班无望的情况下,为了自身安全,刘琦谋得了江夏太守之任,离开了荆州。
这样的人事安排,为后来荆州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事实上,刘琦出走后,荆州集团已经分裂为两派。一派以刘琮为名义上的代表,背后是蔡瑁、蒯越等人,这些人是倾向于曹操的。另一派以刘琦为名义上的代表,背后是刘备、诸葛亮等人,他们是对抗曹操的。
至于刘表自己,他是既不愿意降曹,也不愿意联吴。只想守中自立,以观时变。
但是,他也只能勉强管得了自己的生前。身后的事,他好像无力企及。导致他的两个儿子,或不得善终(刘琮丧命曹操);或无功业可建(刘琦附庸刘备)。
客观地讲,刘表没有袁绍似的“自命不凡”,很有些“自知之明”,这才有他的“爱民养士,从容自保”、“苟全荆州于乱世”的政策。
因此,历史学家何兹全先生在他的《三国史》说,如果说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那么,刘表就是“治世之贤臣,乱世之庸人”。
看来,刘表最大的不幸,是生错了时代。他不该生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乱世。这不是他的错误,只能算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