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创业初期非常的艰难,几番寄人篱下,往往刚刚得到一块地盘,有了一个职位,转眼就丢失掉。以徐州为例,曹操攻打徐州的时候,陶谦的盟友公孙瓒的部下田楷和刘备救援陶谦。陶谦用四千丹阳兵拉拢刘备,让刘备脱离公孙瓒而投靠自己;陶谦去世之前,也将徐州让给刘备。刘备看上去终于得到“一州之地”,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吕布偷家,丢掉了徐州。这件事看上去很值得惋惜,但事实上当时的徐州环境十分恶劣,刘备没有足够的实力,丢失徐州也可以视为一种必然了。
徐州五郡的情况
都说刘备从陶谦那里白得一个徐州,那么这个徐州究竟有多少可以掌控的地方呢?这一点很值得商榷。按《后汉书·郡国志》中的记载,徐州所辖有五个郡——东海郡、琅邪国、彭城国、广陵郡、下邳国。我们来看看徐州五郡在刘备入主徐州时的情况。
东海郡、下邳国、琅琊国、彭城国遭曹操屠戮
真正的历史不等同于游戏。游戏里玩家占据某座城,发展一会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经济,但是历史上某些地区受到破坏会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而徐州在刘备的手上,或者说上一任陶谦的手上已经是一种残破的局面。在初平四年(即公元193年),曹操进攻徐州,穿过彭城国进攻下邳国,进行了残虐的屠城;在兴平元年(即公元194年),曹操为了给父亲曹嵩报仇,又一次进攻徐州,穿过琅琊国到东海郡,还是进行了屠城。这样不仅让徐州的人口大量减少,还导致一些士人到其他地区避乱,曹操的进攻对徐州来说,是人口、经济、文化的一次巨大打击,而这个时间距离刘备入主徐州仅仅一年,可想而知当时徐州的情况。
《后汉书·陶谦传》:“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过拔取虑(属下邳国)、雎陵(属下邳国)、夏丘(属下邳国),皆屠之……兴平元年,曹操复击谦,略定琅邪、东海诸县。”《三国志·魏书·武帝纪》:“遂略地至东海。还过郯(属东海郡)……遂攻拔襄贲(属东海郡),所过多所残戮。”《三国志·吴书·诸葛瑾传》:“瑾(琅琊国人)与殷模等遭本州倾覆,生类殄尽。”
另外广陵郡也遭受过陶谦客军笮融的破坏。在曹操攻打陶谦的时候,笮融携裹一万多人口到广陵,又在广陵烧杀抢掠一番后渡江。
《后汉书·陶谦传》:“融乃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走广陵……放兵大掠,因以过江。”
琅琊国存在地方豪强势力
虽然刘备名义上接管徐州,但是很显然,在东汉末年的乱世中,存在大大小小的地方豪强,一个地区的长吏往往无法做到对所辖区域的百分之百的控制。在徐州琅琊国就存在一股比较强大的豪强势力,即以臧霸为首,孙观、吴敦、尹礼为辅的所谓“泰山贼”,屯兵于琅琊国开阳县。这股势力在徐州根深蒂固,陶谦在徐州时,臧霸属于陶谦的客军;吕布后来抢夺刘备的徐州后,就与臧霸等人保持同盟的关系;曹操攻下徐州后,更是将青州、徐州的军务交给臧霸,这种怀柔、羁縻的态度也表现出臧霸等人在徐州的力量。刘备在徐州的时候,实力低微,自然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臧霸等人,对琅琊国控制有限。
《三国志·魏书·臧霸传》:“与孙观、吴敦、尹礼等并聚众,霸为帅,屯於开阳。”
徐州的外忧内患
从上面的内容中可以看到,刘备接手徐州的时候,徐州的各郡国的情况很不乐观。而且徐州又存在外忧内患。
外忧:吕布、袁术对徐州虎视眈眈
刘备占据徐州的时候,吕布与曹操在兖州的争夺已经处于后期,曹操占据了上风,吕布被赶到兖州东部的山阳郡,位置很靠近徐州;同时徐州以南还有割据淮南的实力强劲的袁术。其实刘备打算接受徐州的时候,豫州别驾从事(刘备当时的身份是豫州刺史)陈群就提醒刘备,一旦进入徐州,势必会面临袁术的巨大压力和吕布的潜在威胁。虽然刘备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徐州的诱惑迫使他不得不接受,那么徐州的丢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三国志·魏书·陈群传》:“群说备曰:‘袁术尚强,今东,必与之争。吕布若袭将军之后,将军虽得徐州,事必无成。’”
内患:刘备与陶谦旧部存在天然矛盾
就如同曹操成为兖州牧,后来又受到兖州士人、长吏的背叛一样,刘备也面临这个情况,虽然刘备有救援徐州的举动,也得到了糜竺、陈登等士人的支持,但对陶谦留下来的武官的态度上,刘备是很难把控的。
在乱世当中,枪杆子的作用比笔杆子要强大太多了。而枪杆子是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算安稳。刘备最信赖的将领无疑是关羽、张飞这两个一直跟着自己周旋的涿郡故人,对陶谦的旧部,刘备可以做到优待,但做不到向关、张一样的信任。而刘备手下的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就是陶谦的丹阳兵。刘备统治徐州必须以关、张为骨干,难免将一些陶谦旧将和这些将官所领的丹阳兵排挤在外,这无疑为导致陶谦旧将对关、张的仇视和对刘备的不认可。事实上刘备丢失徐州,原因就是这些陶谦旧将和丹阳兵与张飞发生矛盾,进而迎接吕布而导致的。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汉末英雄记》:“备中郎将丹阳许耽夜遣司马章诳来诣布。”
小结
徐州经历东汉末年的战乱已经是民生凋敝,实力大幅度下降;徐州外部面临袁术、吕布的威胁,为了消弭吕布的威胁,刘备接纳了吕布,又导致内部对刘备不服的丹阳军官与吕布勾结,在刘备对抗袁术的进攻的时候攻陷下邳国。可以看到这些问题之间存在联系和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刘备失去了徐州。其实刘备最大的问题在于实力的低微,无法压制住如同一锅沸水一样的徐州,他的失败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参考文献:《三国志》、《后汉书》、《汉末英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