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太医博士巢元方受诏集众医于大业六年(公元610年)撰成《诸病源候总论》一书。全书共五十卷,分六十七门,列证候一千七百余论,唯论病证,不载方药。书中对内科、外科、耳鼻喉科、眼科、妇产科、小儿科等各科的病因和病理现象,都作了详细的叙述,可以说是从汉魏以来在病因证候学方面的一部总结性著作,它标志着当时医学界在临床诊断方面的丰富知识和较高水平。
该书对病因方面的认识,在今天看来,有些是符合于科学的判断的。如说患寸白虫(绦虫)的病因,是由于“食生鱼”和“饮白酒(时)以桑枝贯牛肉炙食并生栗所致”(《九虫病诸候·寸白虫候》)。
在书里并指出传染病多半是由于外界有害物质所引起的,而且会传染给别人,所谓“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温病诸候·温病令人不相染易候》)。因此强调须要做好预防工作,及时医疗,并加以居家。
书中提到,在传染病中有许多病是和季节性有很大联系的,所谓“皆由一岁之内,节气不和,寒暑乖候·····则民多疾疫,病无少长,率皆相似”(《疫疠病诸候·疫疠病候》)。
它对风湿性关节炎的证候,介绍得很详细。他说:“凡脚气病,皆由感风毒所致,得此病多不即觉······初甚微,饮食嬉戏气力如故。尝熟察之,其状自膝至脚有不仁,或若痹,或谣谣如虫所喙,或脚指及膝胫洒洒尔,或脚屈弱不能行,或微肿,或酷冷,或酸疼,或缓纵不随,或挛急······或身材心冲悸······或腹内苦痛······此皆病之证也。若治之缓,便上入腹,入腹或肿或不肿,身材胁满,气上,便害人,急者不全月,缓者或一、二、三月。”(《脚气病诸候·脚气缓弱候》)
这可以说已经把由于风湿性关节炎而引起心脏病以致伤亡的情况,叙述得非常真实了。它对麻风病的各期典型症状,描述得也颇为全面。它说:“凡癞病······初觉皮肤不仁,或谣谣苦痒,如虫行,或眼前见物如垂丝,或隐轸辄赤黑,此皆为疾始起······久而不治,令人顽痹······手足酸痛······身体偏痒,搔之生疮······或顽如钱大,······或如梳······锥刺不痛······眉睫堕落······鼻柱崩倒······肢节堕落。”(《风病诸候·诸癞候》)
另外在叙述消渴病证候时,几次都提到消渴病(糖尿病)容易引起痈疽,这种对疾病的观察,也是符合科学原理的。它在介绍漆疮时,还指出有些病患,和人的过敏性有联系。它说:“漆有毒,人有禀性畏漆,但见漆,便中其毒·····亦有性自耐者,终日烧煮,竟不为害也。”(《疮病诸候·漆疮候》)
此外在书中还用足够的篇幅来叙述妇女杂病以及妊娠、将产、难产、近况等病二百八十余论,他对这些病的病因和证候都作了细致的说明。对小儿科的病因、病理,也一样作了详尽的介绍,而且对孩子的护理工作也非常注意。
书中说:“小儿始生,不可暖衣······皆当以故絮着衣,莫用新绵也。”又说:“宜时见风日······天和暖无风之时,令母将抱日中嬉戏,数见风日,则·····肌肉硬密,堪耐风寒,不致疾病。若常藏在帏帐之内,重衣温暖,譬如阴地之草木,不见风日,软脆不任风寒。”并说:“又当消息,无令汗出,汗出则致虚损,便受风寒,昼夜寤寐,皆当慎之。其饮乳食哺·····常当节适·····儿稍大,食哺亦当稍增。”(《小儿杂病诸候·养小儿候》)
可以说对孩子的护理工作,已经介绍得非常细致而详尽了。在书里还提到剖腹缝肠的手术和拔除病牙的方法。由于时代的局限,无可讳言,在巢氏《诸病源候总论》里,也掺杂有许多迷信和非科学的东西,这是应该加以剔除的,但这并不妨碍这一部专著在我们医学史的一定地位。
孙思邈,京兆华原(今陕西耀县东南)人。他生于公元581年,历周、隋,至唐高宗永淳末年(公元682年),活到一百多岁才伤。唐高宗曾给他谏议大夫的官位,他也没有接受。他非常博学,无书不读。《华严经传记》卷五里说他“学该内外,尤闲医药。上元、仪凤之年(公元674至679年),居长安、万年二县之境。尝与人谈话,说魏齐人物及洛阳故都,城中朝士,并寺宇众僧,宛然目击。”因此唐初修五朝史时,史官往往去向他请教。
孙思邈在幼年的时候,就生过重病,知道医学的新的,他说:“吾幼遭风冷,屡造医门,汤药之资,罄尽家产。所以青矜之岁(求学的年龄),高尚兹典,白首之年,未尝释卷。至于切脉、诊候、采药、合和、服饵、节度、将息、避慎,一事长于己者,不远千里,伏膺取决。”(《千金要方序》)这样辛勤的苦学,医学渐渐入门了。
据他自己说:“至于弱冠,颇觉有悟,是以亲邻中外有疾厄者,多所济益;在身之患,断绝医门。”他自己一生,“二遭热痢,一经冷痢”(《千金方》卷十五《脾脏·热痢》),又“数病痈疽”(《千金方》卷二十二《痈疽》),结果都是自己医好的。
他说学医的人,不仅要深通古代医书和经方,而且要涉猎群书,五经、三史、佛典、《庄》、《老》,要无所不读,知识面一丰富,“则于医道无所滞碍,尽善尽美矣”(《千金方》卷一《序例·大医习业》)。
他反对把医道看得非常简单的这种观点,说到“世有愚者,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故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途说,而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千金方》卷一《序例·大医精诚》)
孙思邈认为做医生必须具有很高的道德品质。他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指人)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千金方》卷一《序例·大医精诚》)。
孙思邈在唐高宗永徽三年(公元652年),已七十岁左右了,整理出他那一部不朽巨作《备急千金要方》三十卷来。又稍后二十多年,快到他一百岁的时候,又把他另一新的著作《千金翼方》三十卷也整理了出来。为什么称之为《千金方》呢?据孙思邈在自序里说:“以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以为名也。”这两部书,是集唐以前经方大成的总结性著作。
宋林亿在《新校备急千金要方序》中说这部书“上极文字之初,下讫有隋之世,或经或方,无不采摭。集诸家之所秘要,去众说之所未至”,给予它很高的评价。孙思邈在采择各家经方以及吸取前人先进经验时,不是漫无别白的,他往往能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譬如南齐时名医徐嗣伯,他的专长是治疗风眩病,自称是“百无遗策”。
孙思邈就把他的验方全部收在《千金要方》里。又如脚气病,“自永嘉南渡,衣缨士人多有遭者,岭表江东有支法存、仰道人等,并留意经方,偏善斯术。······又宋齐之间,释门僧深师仰道人,述支道存等诸家旧方为三十卷”(《千金要方》卷七《风毒脚气》)。孙思邈认为僧深的脚弱方,其中有的是收到一定治疗效果的,因此选择其中“灼然有效”的,收进《千金要方》里来。
又如唐高祖武德中,有甄权新撰《明堂图》,对人体针灸穴位,说得较前详细,孙思邈就虚心地向他请教,把甄权的《明堂图》中某些可以吸取的成果,写进《千金翼方》里去。除了前面所讲到的几家被采录以外,还有如东晋安北将军范汪所著的《范汪方》百余卷,南朝宋徐文伯所著的《徐文伯方》,北齐徐之才所著的《徐王方》,北周姚僧垣所著的《集验方》,凡是有价值的验方,都被他采了进去。
这些经方,原书已经散佚,幸亏孙思邈把它转录下来,得以保存留传。由此可见,人们称这部书为魏晋南北朝以来的经方大成,一点也不夸大。
《千金方》虽然也以载录经方为主,但它对疾病症状的诊断,仍是十分准确。如在描述消渴病(糖尿病)时说这病的特点:一,病渴;二,小便数;三,“食乃兼倍于常”,另外就是“日就羸瘦”,可以说已经简括地把糖尿病的特征“三多一少”描述出来了。
而且在书中特别指出消渴病患者容易并发痈疽,他说:“消渴之人,愈与未愈,常须思虑有大痈,何者,消渴之人,必于大骨节间发痈疽而卒,所以戒之在大痈也。当预备痈药以防之。”他并说:“消渴病经百日以上者,不得灸刺。灸刺则于疮上漏脓水不歇,遂致痈疽。亦忌有所误伤,但作针许大疮·····于疮中变成脓水而出,若水出不止者必伤,慎之!慎之!”(《千金要方》卷二十一《消渴》)这种观察都是非常细致而与今天科学的结论相一致的。
他对关节结核的观察说:“附骨疽者,以其无故附骨成脓,故名附骨疽,喜著大节解中······小儿亦著脊背。”(《千金要方》卷二十二《痈疽》)这也是和今天的认识能够取得一致的。
孙思邈在《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中,以专章来论述妇产科和小儿科的疾病,并详细地载录了有关妇女科和小儿科的经方。他说:“断脐不得以刀子割之”,这样可以避免“脐风”(破伤风),这也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他说母亲“乳儿······视儿饥饱节度,知一日中几乳而足以为常”,说明他已经注意到哺乳的次数和分量。
他也主张孩子衣服“特忌厚热”。他还观察和记载了孩子的时尚程序,如说:“凡生后六十日······能咳笑应和人;百日······能自反覆(翻身);百八十日······能独坐;二百一十日······能匍匐;三百日······能独立;三百六十日······能行,此其定法;若不能依期者,必有不平之处。”(《千金要方》卷五《少小婴孺方·序例》)这和现代的观察是完全一致的。
孙思邈在《千金方》里,特别强调食疗,他认为食疗胜于药疗。他说:“夫为医者,当须洞视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药性刚烈,犹为御兵,兵之猛暴,岂容妄发”(《医心方·服药节度篇》引《千金方》)。
在这一指导思想之下,因此他提倡服牛、羊乳,又认为服醍醐(犹今之奶油)可以延年,又说胡麻、白麻,可以益人。他指出瘿瘤(甲状腺肿大)除了可服用昆布、海藻以外,还可以用鹿靥(即鹿甲状腺)来治疗瘿瘤。又指出猪肝、牛肝、羊肝(含有甲种维生素)可以用来治疗雀目(即夜盲病),麋角(鹿茸)、鹿角可以用来治疗虚弱,这种对食物营养的看法,几乎和今天的认识完全一致。
孙思邈在他的著作里,还特别强调运动的新的性,他主张每日必须“按摩道引为佳”。他介绍了两套柔软体操,一套是“天竺国按摩法”,一共是十八种姿势;一套是“老子按摩法”,一共是四十九种姿势。他说:“但是老人日别能依此三遍者,一月后,百病除,行及奔马,补益延年,能食,眼明轻健,不复疲乏。”(《千金要方》卷二十七)孙思邈能够活到一百多岁,可能与他这种重视按摩和柔软体操有一定的联系。
由于时代的局限,在孙思邈的著作里,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迷信和非科学性的东西。譬如说,他认为齿病是由于齿病患者在月食之夜吃东西的缘故;人被鱼骨鲠住喉了,只要说:“鸬鹚!鸬鹚!”骨头就咽下去了。
在《千金翼方》最后的两卷,称为《禁经》上、《禁经》下,全部是迷信可笑的东西,如这里面认为疟病是有疟鬼的,只要一念符咒,疟鬼就逃跑了,于是他介绍这一套咒语说:“登高山,望海北,水中有一龙,三头九尾,不食诸物,唯食疟鬼。朝食三千,暮食八百,食之不足,差使来索。疟鬼须屏迹!不伏去者,缚送与河伯!急!急!如律令。”这种可笑的迷信糟粕部分,我们应该加以摒除。
王焘,唐玄宗时,任相州刺史,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撰成《外台秘要》四十卷。分一千一百零四门,载方六千余论,这也是带有总结性的一部著作,不过由于他离开孙思邈的时代不太远,因此在验方的搜罗上,很难超过《千金方》。但王焘在编撰这一部书时,无论引用巢氏《病源》或各家经方,都详细注出引书出处和卷数,因此对保存古代经方的原来面目方面,有较大贡献。
譬如说用牛肝来治疗夜盲,他注出始于僧深,用猪肝来治疗夜盲,他注出见于《千金翼方》,用羊靥来治疗瘿瘤,他注出见于初虞世《古今录验方》,这对于古代医史的研究,提供了更原始的素材。这一部书的编成,不仅对国内有较大影响,同时也影响了国外的医学界。公元982年,国外丹波康赖著《医心方》三十卷,其体裁就是仿效《外台秘要》来编纂的。
在验方的传布方面,隋炀帝曾下敕撰集《四海类聚单方》十六卷。唐玄宗又下敕撰集《开元广济方》五卷,在《广济方》里,提到黄连治痢,《医心方》卷十一引《广济方》云:“治杂痢”,“黄连一两,干姜一两,熟芨一两,附子一枚炬,蜀椒十四粒,阿胶如手大,炙。切以水五升,煮取二升五合。绞去滓内胶,更上火煎胶烊,分温三服。”
唐德宗也下敕撰集《贞元集要广利方》五卷,除了用黄连、当归来治疗赤白痢之外(见《医心方》卷十一),还采用昆布、海藻来治疗甲状腺肥大。《医心方》卷十六引《广利方》云:疗瘿结气方,“昆布二大两,暖水洗去咸味,寸切,小麦三大合,以水二大升,煮取小麦就,择取昆布,空腹含三五斤,津液细细咽之,日再含。”
《广利方》也推荐用犀角来治疗儿童的高烧,《重修政和证类本草》卷十七引《广利方》云:犀角,“治孩子惊痫不知人,迷闷,嚼舌仰目者,犀角末半钱匕,水二大 合,服之立效。”
除了由政府来搜辑验方,加以编录,推广到民间以外;唐代的朝士,也有深懂医道的,他们也搜录了不少有灵效的验方,传播民间,著名的有甄权《古今录验方》、杨炎《南行方》、陆贽《集验方》、刘禹锡《传信方》、李绛《兵部手集方》等等。
甄权著有《药性本草》之外,又著有《古今录验方》,惜原书散佚,《医心方》卷三引《录验方》云:“经言诸取风者······此人间庭巷门户窗牖之径气耳。天无风之日,恒有径风,人长居其间,积日月,此能虚人肌理,入人百脉,攻人五藏六府,则致病焉。复有野间广泽都亭成径风,亦不可居卧也。复有眠坐恒使人扇之,亦能生病,但小轻于径穴中耳。”
“古洛阳市有一上贴(收物质钱,犹后世之当铺)家,最要货卖倍集,但货主周年中必得病致伤,遂成空废······有一乞儿,常出市乞,每岁辄见货主非复旧人,乞儿······便看贴中,唯见货主坐处,背约一柱,有一虫食穴,故最有风贯过,如针头大,正射坐人项,即是风射处。乞儿计病源,一品人坐所,当是其项所对,伤当由此。便诣市官,求贴坐之,钉塞此孔,然无复病。”对脑后来风,强调到丧命程度,文字也刻画细致,雅俗共赏。
杨炎,德宗朝宰相,他未入相前,尝贬道州(治弘道,今湖南道县)司马,著《南行方》,原书久已散佚,《本草纲目》卷十七狼牙条虫疮瘙痒下引杨炎《南行方》云:“六月以前,采狼牙叶,〔六月〕以后用根,生咬咀,以木叶裹之,煻火炮热,于疮上熨之,冷即止。”
陆贽,德宗朝宰相,后贬忠州(治临江,今重庆忠县)别驾。“既放荒远,常阖户,人不识其面。又避谤不著书。地苦瘴疠,只为《今古集验方》五十篇示乡人”(《新唐书·陆贽传》)。原书散佚,《医心方》卷三引《集验方》云:“治风,头眩欲倒,眼旋屋转,头脑痛,防风枳实汤方。”用来治疗。
李绛,宪宗朝宰相,曾为兵部尚书,著有《兵部手集方》。惜原书散佚,《本草纲目》卷十二上人参条引《兵部手集方》云:“饮食入口即吐,困弱无力垂伤者,上党人参三大两,拍破,水一大升,煮取四合,热服,日再。兼以人参汁入粟米鸡子白薤白煮粥与啖。李直方司勋于汉南患此两月余,诸方不瘥,遂与此方,当时便定,后十余日,遂入京师。绛每与名医论此药,难可为俦也。”
刘禹锡,元和初政,贬为朗州(治武陵,今湖南常德)司马,后迁连州(治桂阳,今广东连州)刺史,转夔州(治奉节,今重庆奉节东)刺史。他在贬所,著有《传信方》。《本草纲目》卷二十九杏仁条下引《传信方》云:“补肺丸治咳嗽,用杏仁二大两,山中者不用,去双仁者,·.....连皮尖于砂盆中研滤取汁,煮令鱼眼沸,候软如面糊即成。以粗布摊曝之,可丸即丸服之。食前后,总须服三五十丸,茶酒任下,忌白水、粥。”
上面提到的单方,是人名爵里可以查到的,也有一些单方,只知年代,人名爵里已经无法查考。如《医心方》卷九引唐轶名《拯要方》云:“疗上气气逆满,喘息不通,呼吸欲伤,救命汤方:麻黄八两,去节,甘草四两,大枣四十枚,夜干如博子二枚,右以井花水一斗,煮麻黄再沸,纳余药,煮取四升,分四服,入口即愈。”可见用麻黄来治疗哮喘,也极其普遍了。
继陶弘景《本草经集注》以后,在唐高宗显庆四年(公元659年),由司空国外公李勣(即徐世勣)领衔。这部《唐本草》,亦称《英公唐本草》。撰成问世以后,全书五十三卷,其中《本草经》二十卷,《目录》一卷,《药图》二十五卷,《图经》七卷。
这一部书在编纂之先,先由政府下令“普颁天下,营求药物”,因此“羽毛鳞介,无远不臻;根茎花实,有名咸萃”(孔志约《唐本草》序)。因而所载的药物,又较陶弘景《本草经集注》增多了一百十四种,一共收录到八百四十四种之多。这部《唐本草》的修撰,可以说是我们钦定药典的结集创举,同时它也是世界上第一部由地方制定的药典。
可惜这部药典已佚,只在国外保留下《本草经》十卷,是全书内《本草经》部分二十卷的二分之一。但它的主要内容,由于后世修订的《本草》辗转引用,因此大部分还保存下来了。
国外所流传保存下来的《新修本草》十卷,即《唐本草》残存本十卷,其中所引药物,
如“犀角,味苦咸酸寒”,“除邪,不迷惑魇寐,疗伤寒、温疫、头痛、寒热诸毒气”。“案犀有两角,鼻上者为良”。
如提到“零羊角(羚羊角),味咸苦寒,微寒无毒。主明目益气,起冷去恶血注下,辟蛊毒······安心气······疗伤寒时气”。
如“鹿茸,味甘酸温,微温无毒······益气强志······羸瘦,四支酸疼,腰脊痛······泄精溺血”。
如“麝香,味辛温无毒,主辟恶气······妇人产难堕胎”。一直到今天,这四种药物退烧用犀角羚羊,补虚用鹿茸,外科把麝香作为引药,皆有特效。
又如“牛乳微寒,补虚羸,止渴下气”。“羊乳温补寒冷虚乏”。
如“酪苏(酥)微寒,补五脏,利大肠”。“苏(酥)出外国,亦从益州来,本是牛羊乳为之。自省法,佛经并称乳成酪,酪成苏(酥),苏成醍醐,醍醐色黄白,作饼成甘肥”。“然苏有牛苏、羊苏,牛苏胜于羊苏”。“醍醐味甘平无毒,主风邪痹气,通润骨髓······功优于苏(酥)。在苏中,好苏一石有三四升醍醐”。
如“阿胶,味甘平微温无毒。〔主治〕腰腹痛,四支酸疼,女子下血安胎,男子少腹痛,虚劳羸瘦······久服轻身益气。煮牛皮作之,出东阿”。
如“羊肉,肥甘大热,无毒”。“羊肾,补肾气,益精髓”。
如“石蜜,味甘寒,无毒。主心腹热胀,口干渴,性冷利,出益州及西戎。煎炼沙糖为之。作饼块,黄白色”。“沙糖,味甘寒,无毒,功体与石蜜同,而冷利过竿,甘蔗汁煎作,蜀地西戎江东并有,而江东者先劣今优”。
如“胡麻,味甘平无毒,主伤中虚羸,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髓脑,坚筋骨”,“久服轻身不老,明耳目,耐肌延年,以作油(麻油),微寒利大肠”。此外也讲到“柏实味甘平无毒,主惊悸,安五脏,益气除风······久服令人润泽美色······生太山之谷”。
如“酸枣,味酸辛无毒”,“烦心不得眠”。
如“枸杞,味苦寒,无毒,补内伤大劳······坚筋骨,轻身能老,耐寒暑”,“俗谚云"去家千里,勿食罗摩枸杞',此言补益精气,强盛阴道也”。如“杜仲,味辛甘平温无毒。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久服轻身能(耐)老”。这些药物,到今天还经常服用着,且著神效。
除了由唐政府修撰这部《新修本草》以外,私人在这方面的著作也很多。其著名的,唐初人甄权著有《药性本草》。原书已经散佚,但《本草纲目》引其佚文,如卷五十一上犀角条引甄权《药性本草》说到犀角的功能,“解大热,散风毒······疗时疫,热如火烦,毒入心,狂言妄语”。犀角有退热退烧的独特功能。
又在同卷中提到《药性本草》有关羚羊角的功能,说它能“治一切热毒风攻注,中恶毒风卒伤,昏乱不识人·····治小儿惊痫”。对犀角羚羊角的作用,比唐《新修本草》介绍得更详细。对胡麻的介绍,也比唐《新修本草》更为详细。《本草纲目》卷二十二引《药性本草》云:“巨胜(即胡麻之别名)乃仙经所重,以白蜜等分合服,名静神丸,治肺气,润五脏,其功甚多,亦能休粮,填人精髓,有益于男子。患人气虚而吸吸者,加而用之。”
孟诜,武则天时,以进士擢第,官至同州刺史。卒于睿宗之世。诜著有《食疗本草》,惜已散佚。《食疗本草》顾名思义,从食疗入手,这是值得人们取法的。《本草纲目》卷三十引《食疗本草》云:“梨,治咳嗽”。“又方捣〔梨〕汁一升,入酥蜜各一两,地黄汁一升,煎成含咽,凡治咳嗽,须喘急定时冷食之”。又“暗风失音,生梨捣汁一盏饮之,日再服”。
又提到“胡桃······常服令人能食,骨肉细腻光润,须发黑泽,血脉通润,养一切老痔”。《本草纲目》卷二十八引《食疗本草》云:“冬瓜熟者食之佳,冷者食之瘦人,煮食,炼五藏,为其气故也。欲得体瘦轻健者,则可长食之。若要肥,则不食也。”
陈藏器,唐玄宗时,官三原县尉,著《本草拾遗》十卷。藏器“博极群书,精核物类,订绳谬误,搜罗幽隐”(《本草纲目》卷一上引),对药物学的贡献也很大。《本草拾遗》原著虽亡佚了,但它很多佚文,被收在《重修政和证类本草》和《本草纲目》两书中,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李洵,著有《海药本草》,记南方海上所产药物及其疗效,记载颇为详细。原书今已散佚,《本草纲目》中收有佚文。《本草纲目》卷三十一椰子条下引《海药本草》云:“椰树状如海棕,实大如碗,外有粗皮······皮有浆似酒,饮之不醉,生云南者亦好。”“治吐血,水肿,去风热。”“多食,冷而动气。”